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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懂不就行了?”叶暮婉打断他的话,“老人家,我知道落的今日这般田地,实非你们心中所愿,能好好生活,谁愿意吃这碗饭,受这个罪呢,他们也是一样的,有家可归,又何必来此同你们争抢,不过是一群孩子罢了,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至于动手?”
老人眸光晦暗不明,“我们也只是正当防卫罢了。”
“我看是欺软怕硬吧。”叶暮婉笑了笑,“因为他们是孩子,手无缚鸡之力,两个人叠起来可能都没有你们当中一个成年男子高,力气更是不用说了,若今日来此的是群大汉,又或者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你们还会动手吗?怕是连话都来不及说,就被一剑封喉了吧。”
“你!”
这是明晃晃的羞辱,虽然他们是乞丐,可也有尊严啊,有人听不下去,撸起破烂不堪的袖子要动手,被老人抬手拦下,他目光沉沉盯着对面镇定自若的翩翩公子。
“听公子的话,是不打算善了了?”
叶暮婉摇头,“我对你们,还真没什么兴趣,老人家,您该庆幸今日碰到的不是真正的强盗,我的人动手,轻易不见血,几位的伤就当补偿了这些小子了。”
她随手掏出个荷包,拿在手里掂了掂,反手就掷了出去,掠过众人,嵌入了城隍庙的泥墙中。
在他们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中,叶暮婉幽幽道:“这些银子送给你们做诊金,今日之事谁敢泄漏半句,身后的泥墙就是他的下场,你们的骨肉,总不会比它还要硬吧。”
震慑效果还不错,叶暮婉带着一群毛头小子离开,马车只有一辆,叶暮婉大公无私,让给了受伤的几人,天色渐晚,护国寺离的也不是很近,让他们现在离开,指不定又会碰到什么事,还是等明日天亮,派人带着书信,护送他们去护国寺吧,在此之前,还得先问问他们的意见。
“大哥哥,我好像从哪见过你。”
旁边的小豆丁突然跟她搭话,歪着脑袋看着她,嘴里还啃着脏兮兮的手指头,叶暮婉弯腰把他的手拿出来,用袖子擦干净上面的口水。
“你是大孩子了,不可以吃手指头,你看身边的哥哥们,是不是都不吃了?瞧你的小手,都变成黑的了,尤其不能往嘴里塞,记得了吗?”
小豆丁乖巧的点点头,咧开嘴笑了,“大哥哥是我见过的最温柔的大哥哥了。”
叶暮婉动作一顿,温柔吗?曾经的她或许是温柔的吧,自从走上现在这条路,这两个字已经离她越来越远了,刚才也只是下意识的行为。
她不动声色的起身,小豆丁还在仰着头,亮晶晶的眸子盯着她不动,她心下一软,又做了个意想不到的举动,笑着在他脑袋上摸了一把,要知道,能有这待遇的,目前为止也就墨影一人。
重重的叹了口气,叶暮婉转身继续往前走,手心一热,有什么东西塞了进来,她垂眸看去,黑乎乎的小手异常熟悉,她不明白,小豆丁的亲近是从哪来的,但她心里清楚,她并不排斥这种感觉,手指拢了拢,牵住了他的。
“大哥哥要带我们去哪?”
“去我家。”
“大哥哥的家肯定和大哥哥一样好看!”
“大概吧。”
“大哥哥……”
一路上,小豆丁好像有说不完的话,精神异常的亢奋,跟他朝夕相处的其他人早就习惯了,叶暮婉也在回答中慢慢适应,带着这么多孩子走在城中,落在他们身上的各种视线也越来越多。
对此,叶暮婉已经见怪不怪,哪怕她自己出来都是免不了要接受一连串的注目礼的,对周围指指点点的声音,她选择忽视,漫不经心看了一圈,除了小豆丁叽叽喳喳的,其他人全都平静如水,她微微扬起了唇角。
在自家门外碰到三皇子,是今晚最大的意外,她挑挑眉,松开了小豆丁的手,快走了几步。
“臣叶暮,给三殿下请安。”
楚韵负手而立,极为平淡的说了声免礼,神情复杂的看了眼她身后一张张稚嫩的面孔。
“叶大人也会有大发慈悲的时候。”楚韵的目光清冷又带着警告,“该不会是叶大人又想到了什么利用他们的法子,这才施以援手的吧。”
叶暮婉笑了一声,这人多多少少有些不长记性啊,大殿之上才说过的话,转眼就忘了。
“三殿下对臣的误解颇深,臣还没无耻到要利用小孩子成事。”
“是吗?”楚韵冷笑,“叶大人要是会在乎人命,就不会落得个恶毒、不通人情的名声了,我有一事不明,还请叶大人解答。”
“殿下但说无妨,凡事臣知道的,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楚韵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叶大人手上沾了这么多条人命,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不怕恶鬼缠身吗?”
叶暮婉双眸微眯,舔舔嘴角道:“死有余辜的人,就算变成恶鬼又有什么好怕的,臣办事从来都讲究真凭实据,反倒是殿下您,同情不该同情的人,真的值得吗?”
她退后一步,“其中道理臣已经讲过多次,殿下心知肚明,却还刻意为难臣,说的再多也是白白浪费口水,浪费时间,马车中有受伤的孩子需得及时诊治,还请殿下把路让开。”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到底带他们回府,意欲何为!”
楚韵拦住她的去路,听到有人受伤,他下意识就认为是叶暮做的,为了带他们回来不择手段。
叶暮婉深吸一口气,听出了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冷声道:“臣今日怕是要以下犯上了,有句古话,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用来形容殿下再合适不过,他们无罪不假,人是殿下放出去的也不假,但,臣问您,放出去之后呢?”
楚韵顿时愣了,侧眸看了她一眼,什么叫……放出去之后?他们活下来了不出是最好的结果了吗?只要出了牢狱,他们就自由了,就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不是吗?
“殿下想的很简单,凭自己的想法做了决定,本没有什么不妥。”叶暮婉不带任何感情,打定了主意今日要给他个教训,“只是殿下有没有站在他们的角度来想这件事?”
“他们的……角度?”
楚韵慢慢转过头,对上小子们受惊的双眸,看到他们狼狈的模样,心里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他们并没有他想象的那般开心,也没有他自以为的那般过的更好,全都都是他的自作主张,自以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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