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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泽彻底没法子了，总不能强行把人拎起来扔出去，他保证，只要他敢，这小妮子转过脸就会告状，都用不着大师兄，师父自己就能剥了他的皮带回去泡酒！
耷拉着脑袋坐到一边，原本身上黏糊糊的，难受的要命，这会倒是清凉了不少，背对着叶暮婉，他两手拢在袖子里，打定了主意，绝不先开口。
叶暮婉对他的幼稚已经习惯了，再怎么说也看了人家半个身子，再刁难下去就有些不懂礼数了，她掩唇轻咳。
“韩大人进了门就晕过去了，我也没来得及问，你是从哪碰到他们的？”
“城外的官道。”
叶暮婉眉心微动，到了城门口还紧追不舍，完全不惧怕，追杀韩大人的是什么人，她心里大概有了数。
“师兄，你有没有受伤？”
柳泽嗤笑，“你师兄我武功盖世，什么人能伤得到我？放心好了，死士又如何，到了我手里还不是砧板上的肉，任我宰割，就是可惜了，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死士？”
叶暮婉面色微变，起身凑到他身边，低头嗅来嗅去，刚才只看到了背面，前面什么情况还不得而知。
死士她没遇到过，但听师父讲过许多，对于他们而言，人命就是蝼蚁，他们没有同情心，只知道不择手段也要完成主子交代的差事，跟着韩大人的人死的死，伤的伤，人数上本就不占优势，她就不信，师兄会一点伤都没有？
她鼻子好像开过光，柳泽躲都来不及就被她抓了个正着，上来就伸手扒衣服，猝不及防之下被她裂开个口子，伤口没有了遮掩，狰狞的伤疤直接暴露在了空气中，还在往出渗血呢，叶暮婉抿唇。
“哎哎哎，你别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一点小伤而已，没什么，看上去是有那么点?人，但其实一点都不疼了，刚才都不流血了，
我就想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把伤口处理一下，谁知道你突然进来了，这一拉一扯的，又崩开了，没你想的那么严重，真的……嘶！”
柳泽做梦都没想到她直接上手摁，疼的浑身一激灵，捂着伤处弯下了腰，愤愤的瞪了她一眼，“你谋杀亲师兄啊！”
“不是不疼吗？”叶暮婉斜他一眼，熟门熟路去里间的衣柜找到了备用药箱，拿了伤药绷带出来，“衣服脱了，给你上药。”
柳泽轻咳，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水，“不……不用了，等会我自己来就好，伤的是小腹又不是手，这点事还能做。”
“我来，或者等我送个信入宫，让师姐回来一趟，看看她会不会听你胡诌八扯，你自己选吧。”
选？这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好吗！
柳泽皮笑肉不笑的掀开衣服，露出精壮的上身，原来不止后背伤痕累累，前面也一样，鞭子抽的，利器伤的，各种疤痕交错纵横，太过久远的那些已经长出了新肉，变成了粉嫩的红色。
“这是什么表情？”柳泽看她一眼，笑了笑，“可怜？还是同情？”
叶暮婉没有说话，蹲在他旁边给他上药，“是你活该自找的，有什么好可怜同情的，师父从不会无缘无故的动手，还不是因为你几次三番不经过同意下山招惹祸事，否则师父也不会下这么重的手。”
还不允许抹祛疤的药膏，就是为了让他长长记性，可惜，用处并不大，依旧是该怎么闯祸就怎么闯祸，大师兄都拦不住。
“提些陈年旧事，想说什么？”
上好了药，包扎好，叶暮婉收拾好药箱坐到他对面，看着他慢条斯理整理衣服。
“好奇。”
柳泽挑眉，戏谑的看着她，“打小你就是师父眼里的乖丫头，同门师兄弟，师姐师妹都宠着你，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这都不知道了？”
“知道不代表不好奇。”叶暮婉单手支着头，一副听故事的模样，“师兄，咱俩其实差不多，小时候的你也跟听师父的话，师父让你往东，你绝不会往西，师父让你撵狗，你绝不骂鸡，
单就下山这一件事，不论师父怎么说都不听，到底山下有什么，对你的吸引力这么大，大到不惜违抗师命，连被师父赶下山都不在乎了，反正也没别人，就跟我讲讲呗。”
“你好像很闲。”柳泽抱着胳膊看着她，“姓韩的生死未卜，你不去守着他，反倒在这对我刨根问底的，怎么，有把握能扳倒安国公府了？”
“虽说韩大人表面上大大咧咧的，做起事来却比任何人又认真，他出马，只有成功，没有失败。”
“你对他就这么有信心？”
“师兄。”叶暮婉幽幽的看着他，“人是我选的，要是连我都不相信，当初选他做什么呢，你不要跟我岔开话题，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我保证，这次之后再也不会过问了。”
柳泽叹了口气，无奈的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这么多年了，我也没多少印象了，只能说当时鬼迷心窍，白白受了这么多的苦，师父下手有多重你是知道的，瞧我这身的伤，还好没打在脸上，否则我这天生丽质的俊俏容颜就全毁了，你来这，帮你的人也不是我了。”
“为情？”
片刻后，柳泽闭闭眼，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情这个字很复杂，也很难搞懂，但奇怪的是，如果重来一次，我也不会后悔与她相遇，相知，到相爱，哪怕……她毅然决然的离开险些让我万劫不复。”
叶暮婉静静的听着。
“小师妹，师兄作为过来人，劝你一句，在没完全了解对方，或者不确定他对你是不是真心实意之前，千万千万不要动情，两个人在一起，谁先主动，谁就注定了会输。”
“师兄这话，是不是有些以偏概全了。”叶暮婉靠着椅背，“世间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的人很多，不相爱却不得不在一起的人也很多，谁又能保证分开不是对彼此的解脱，在一起不是对彼此的负责呢。
狗剩的祖父祖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媒六聘，成亲的过程一步都没少，这才走到了一起，成亲之前他们甚至连面都不曾见过，
成亲之后，最开始也只是相敬如宾，彼此像是对方的客人，从相敬如宾，到相濡以沫的距离有多远，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老爷子走了，却从此扎根在了老太太心里，就好像师兄心里的那位姑娘，不也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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