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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恒苦笑，“这种时候，叶大人就不要取笑我了，我与老三昔日的情分确实无人能比，可因换粮一事，已然起了分歧，闹的沸沸扬扬，定然也瞒不过叶大人的耳朵，若没有此事，我跟他说，他可能还会听，现如今是绝对没可能了。”
“对了。”楚恒蓦地一笑，“说起换粮一事，还未好好感谢叶大人，东云和北边游牧民族已经送来了文书，答应无偿提供粮食，直到灾难结束，此事能如此顺利，真是多亏了叶大人啊。”
“举手之劳罢了，殿下不必如此。”叶暮婉垂眸，“关于安国公府一案，臣已经说的很明确，臣帮不到殿下什么忙，
说句实话，那对老夫妇第一次到京城告状，就倒在了师兄的车前，师兄将他们带回了叶府，所以这件事，臣很早便知道了，只是没有证据便压了下来，现在说起，还有些对不起他们，白白的等了这么久。”
楚恒急了，站起来直转圈，“当时没有证据，怎么姓韩的跑了趟豫州，没几天就有证据了？这里面肯定是有误会啊，我真的不能没了安国公这条有力的臂膀，还请叶大人出谋献策，我定感激不尽。”
“殿下口口声声说，安国公府是有力的臂膀，臣很好奇，有力在哪？”
“安国公在世家中地位很高，有他在，就相当于获得了整个世家的支持，对我坐稳太子的位置，有莫大的好处啊！”
既然决定要请她帮忙，最起码的诚意还是得拿出来，这点分寸，楚恒还是有的。
叶暮婉看了他两眼，蓦地笑出了声，“殿下已过了及冠之年，为人处事当成熟些才是，怎的还如此幼稚单纯，‘安国公在世家中地位很高’这句话，是安国公本人告诉您的吧，您可曾切身实地的调查过？”
“这样一查就能查出来的事，有必要造假？”
“很难说啊。”叶暮婉吸了口气，“如今的世道，不就是真亦假，假亦真吗？殿下不做调查就信了他的话，实在太过草率了。”
楚恒咳了两声坐回去，道：“听叶大人的意思，好似对安国公很了解。”
“未曾打过交道，但，他的名声却早已烂熟于心。”叶暮婉抿抿双唇，“安国公的名号，是陛下看在他祖辈对国有功的份上，这才将爵位改为世袭，为他们留了份体面。
四皇子未出事时，永宁侯府还如日中天，依附的世家有很多，其中就包括安国公府，一朝出事，就急于找另一棵大树牢牢抱住。
殿下又怎能保证，这种墙头草两边倒的人，之后的某一日，或者某一瞬，不会生出背叛的心思，如此品性，殿下就是救了又有什么用，他不会领情的。”
“那依叶大人的意思……”
叶暮婉声音又冷又淡漠，“臣说话直，殿下莫怪，想把人捞出来，是条不归路，迟早会让殿下血本无归，甚至走上死路，当然了，臣只是提个醒，殿下若执意于此，臣也无话可说。”
楚恒一怔，“那依叶大人看，我应该……放弃？”
“除此之外，殿下以为还有别的路可选吗？”叶暮婉嘴角噙着冷若冰霜的笑意，“臣知殿下聪慧果敢，做事也极有魄力，否则陛下也不会把换粮这般重要的事交到殿下手中。
诸位皇子中，能与殿下相争的，已经没有了，但，恕臣直言，纵使世上之人加起来都不是殿下的对手，有个人您却无论如何都斗不过，也不能斗。”
楚恒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父皇……”
看来还没有蠢到不可救药的份上，叶暮婉继续道：“安国公府一案牵扯面甚广，所有人都在盯着此事的进展，陛下若交不出一份完美的答卷，怕是会失了民心。
为帝者，最忌讳的便是如此，这已经不单纯只是安国公府一家的事了，而是整个南风的事，私底下，你们想怎么斗，想怎么拉拢朝臣，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倘若危及到朝政，挡了他的路，他会毫不犹豫拿起手机的刀砍下去，身为皇长子，又是嫡子，殿下应比臣要清楚的多，为了一己私利保住安国公府，和讨得陛下欢心，孰轻孰重，还需臣多说吗？”
她这一串说完，楚恒早已起了一身的冷汗，呆呆的坐了片刻，颤抖着手端起桌上早已冷透的茶，凑到嘴边时，早就洒的只剩个底了。
“殿下。”叶暮婉幽幽道：“要想走的长久，就不要妄想保下安国公府了，这是臣给您的最后忠告，独断专行，不善听信谏言，只适合做个昏君，而昏君，往往短命。”
楚恒手中的杯子轰然滑落，掉到了他衣服上。
叶暮婉却不打算就此放过他，“陛下把此事交给三皇子，未成就不是为了殿下好，将您及时摘出去，总好过看着您越陷越深，这份情，您得记着，非但不能反对，还应力排众议，执意把此事交给三皇子，方为上上之策。”
楚恒心里最后一抹侥幸熄灭，他走时都是浑浑噩噩的，也不知是叶暮婉说话太狠把他吓到了，还是他自己把自己吓到了，总归是轻飘飘的，丢了魂。
面色不虞转头时，柳泽正倒挂在廊下，一双眸子紧锁着她，“刚才的话我可都听见了。”
叶暮婉抱着胳膊挑眉：所以呢？哪句话不合适，让你在这倒挂着装神弄鬼吓我？
“你这算不算刻意引导？”
叶暮婉嗤笑，“师兄既然都听到了，楚恒说的那句陛下召他与三皇子入宫，当着他的面把安国公府一案交给了三皇子，这句话师兄不陌生吧，既是陛下早就做下的决定，又怎么算是引导呢。”
柳泽皱皱鼻子，轻巧落地，靠在墙上懒洋洋道：“愿赌服输，什么时候想去了，跟我说一声，带你去就是了。”
“择日不如撞日，就称现在吧，我有空，师兄稍等，我去换身衣服，很快出来。”
门在眼前砰的一声关上，柳泽无奈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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