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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等他问偏殿中的人是谁，衣衫不整的两位宫女就被拎了过来，神情恍惚又恐惧，尤其看到叶大人面无表情坐在旁边，而她们的主子贤妃倒在地上动弹不得时，更是心如死灰，万念俱灰，不等审问，主动就把事情交代的一清二楚。
贤妃梗着脖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叶暮婉，不说承认，也不说不承认，但她的阴毒已经说明了一切。
在她把整件事都怪在叶暮婉头上时，就想过所有的可能，包括眼下的情况，她不怕死，只是不甘心就这么白白的死了，大仇未报，她怎么能死，怎么能！
可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她纵是考虑的再清楚也百口莫辩，唯一的意外，便是她另外的贴身宫女兰香，救主心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人灭口不说，还把罪名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是她看不惯叶暮婉的所作所为，是她要为贤妃和四皇子报仇，是她下的药，也是她把人带到偏殿，准备陷害叶暮婉的。
计划从头到尾她都知道，每一天都说的准确又仔细，让人挑不出错，叶暮婉垂眸，前有四皇子护母心切，后有宫女一心救主，贤妃为人是蠢了些，对身边人倒是不错，从这两次就能看得出。
可蠢是害人的理由吗？当然不是。
“昨夜的宫宴，我并未见过你。”
兰香挺直腰板，理直气壮的说道：“奴婢不过是偌大的后宫中，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丫头罢了，模样不出众，又无过人之处，叶大人没有印象也很正常。”
“你说看不惯我的所作所为，要为贤妃与四殿下报仇，我竟是不知道，做了什么碍了你的眼，又做了什么，伤害了他们。”
兰香斜她一眼，冷笑道：“叶大人做了什么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你冷血无情的名声，整个南风谁人不知，哪人不晓，怎的叶大人本人反倒装傻充愣起来了。”
叶暮婉挑眉，“愿闻其详。”
“你杀人如麻，手上沾满了无辜人的血，害的娘娘母子分离，害的永宁侯府再无出头之日，这些在叶大人眼中，都不算伤天害理吗？”
兰香是永宁侯府的家生子，因办事麻利，手脚利落，足够忠诚，在贤妃入宫时跟着一起来了，这些年也确实帮着贤妃做了不少的事，贤妃母子对她很是器重，背主叛主的事，她绝对做不出来。
叶暮婉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白皙滑嫩，好看的紧，哪里有她说的那般恐怖。
“死在我手上的人确实不少，但都死有余辜，贤妃母子因何分离，陛下比我要清楚，永宁侯府因何再无出头之日，陛下也很是了解，你问我，倒不如直接问陛下，倘若陛下觉得是伤天害理，那你方才所说，我供认不讳。”
南风帝嘴角微抽，昨夜他把和亲一事交给了她，今儿个她就反过头来给自己找事了，南风帝揉揉眉心。
“老四犯了大错，发配边关流放，已是朕最大的恩赐，此事与叶爱卿并无干系……”
“怎么没有！”贤妃嘶吼出声，哑了的嗓子十分难听，“要不是她没事去什么清风观，我的砚儿怎么会出事！”
“哦？”叶暮婉垂眸，“也就是说，贤妃娘娘认为四皇子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了？”
贤妃已经快要失去理智，可该有的警觉还尚存了些，她冷笑：“你不要想着套我的话，身为皇子，哪个不想步步高升，不想被陛下看重，不想……砚儿只是其中一人罢了，我就不信，其他人都安安分分，什么都没做过！”
她没说完的话是何意思，在场的都明白，叶暮婉点头。
“娘娘说的有道理，确实，生为皇家人，又顶着皇子的名头，谁不想子承父业，坐上那个位置呢，可争权夺利靠的是本事，是能力，不是心机手段，更不是阴狠毒辣，四皇子要的不是皇位，而是陛下的命，娘娘现在还觉得，他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吗？”
贤妃愣住了，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不就是找了个道士，炼了些药丸，怎么就……要陛下的命了？
肯定是她在胡说八道，肯定是！
“陛下，您不能听信这个奸臣一面之词，她就是想把所有人都拉下马，最后由她来掌管南风，让楚家的江山改姓叶！”
当着陛下的面，公然谈论江山的，她是第一人，不得不说，人一旦疯了，胆子就是大啊，可贤妃不觉得有什么，更不认为陛下面色越来越不好看是因为她，仍在不间断的侃侃而谈。
“砚儿自幼乖巧懂事，您让他做什么，他从来都是说一不二，怎么可能做出如此违背道德，忤逆常伦的事，陛下，您是他的父皇，理应了解他才是啊！”
“住口！”一忍再忍，实在忍不住了，南风帝拍案而起，“是朕瞎了眼，当真以为你是伴在朕身边的良人，朕恨只恨，从未了解过他，否则也不会轻易中了他的招数，险些丧了命，到那时，你就水涨船高，成为南风唯一的皇太后了吧！”
“陛下！您怎么能这般看臣妾！”贤妃义愤填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直起身子，梨花带雨的哭诉着。
“自从臣妾进了宫，对陛下从来是一心一意，哪怕宫里不间断的进新人，哪怕臣妾日日孤身一人，独守空房，与砚儿为伴，臣妾也从未怨过，恨过，陛下只见新人笑，有可曾闻过旧人哭！
臣妾只剩砚儿了，如今连砚儿也遭人陷害，离开了臣妾，臣妾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南风帝眉心直跳，咬牙切齿道：“你在质问朕，谁给你的胆子质问朕！”
“臣妾不敢。”贤妃笑的苦涩，“有些话憋在心里太久太久了，臣妾不想再将就了，趁此机会发泄出来而已，陛下愿意听就听一些，不愿听就当臣妾未曾说过。”
她深吸一口气，“昨夜的事是臣妾一人所为，与其他人无关，兰香早已到了出宫的年纪，还请陛下高抬贵手，在臣妾离开后，放她去，她能找个好归宿，也算臣妾对得起她了。”
“娘娘，奴婢不走，奴婢不走……”兰香伏在她身边哭着，“碧落黄泉也好，人间炼狱也罢，还请娘娘带着奴婢一起，路上也好有个伴啊！”
贤妃笑了笑，注视着高台上，那个早已与她心上人脱离的明黄身影，吸吸鼻子道：“原来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人，比起时时警惕，防完这个防那个的您，强多了，您周围，怕是都找不出一个如此真心待您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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