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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暮婉还未开口，柳青儿就激动的失声喊了出来，见墨影皱眉靠到窗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连忙捂紧嘴不敢再出声了，两颊都捏的泛红。
月伽蓝歪头眨眨眼，慢慢挽起了叶暮婉的衣袖，拉着她的胳膊上下左右看了一圈。
“子母蛊啊，的确难对付，婉儿姐姐已是我见过的中蛊之人中情况最好的了，通常而言，子蛊的寿命最长只有一月，便是有药压制，也撑不过半年。”
就冲这份疯狂偏执的独占欲，月伽蓝也不忍强留婉儿姐姐，让她承受更多的苦难。
蛊毒每发作一次，寿命也会随之缩短，且一次比一次煎熬，从最初的无力到最后的生不如死，身上没一块好皮，人样都看不出来了。
过程难以想象的可怕。
月伽蓝是真心喜欢，也是真心把叶暮婉当姐姐看待的，言简意赅讲明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听到最后，柳青儿和墨影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如果这都能算喜欢，那楚韵又算什么，当祖宗供起来吗！
“大人。”
柳青儿紧咬下唇，盯着叶暮婉从容不迫的脸，等她下决定。
西楚比龙潭虎穴还危险，绝不能再待了，眼下需要考虑的，只有尽快为大人去除蛊毒，想法子回到东云。
半晌，叶暮婉才有所反应，闭着眼睛往软枕上靠去，冲着月伽蓝所在的方向，似笑非笑的挑眉。
“三公主既知道的如此清楚，想来是有主意了。只要三公主能助我清除蛊毒，条件随你开。”
月伽蓝笑了笑，双手托着下巴，带着点婴儿肥的小脸一如往常般纯真无害，实则内里远不及表面纯净。
也可以理解，换做谁有月岚风这样一位皇兄，整日过的水深火热，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卑微度日，都做不到出淤泥而不染，能顶住层层压力活成她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同为寄人篱下，婉儿姐姐觉得有谈条件的必要吗？你既知道是谁让我来的，也该清楚从我踏进殿门的那一刻起，我们便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你生我不一定生，你死我必定活不了。”
想起过往遭遇，月伽蓝心生悲凉，嘴角泛起苦笑，豁出去也要一吐为快，横竖都是死，对她和母妃而言，是莫大的解脱。
生时不得相见，死后泉下相伴也不错，至少不孤单了。
多么简单明了的事，她竟到现在才想通。
月伽蓝抿唇捂眼，恨自己一叶障目。
“我七岁时就同母妃分开，养在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膝下，过上了养母不喜，兄姐欺凌的日子，只有皇兄曾在我最无助时伸过援手，也是他继位后软禁了我母妃，以此威胁我为他效力。他给了我三天时间说服你做他的皇后，办成便能让我们母女团聚，办不成，便只能与母妃的牌位团聚了。”
她仰头咽下涌出的眼泪，用手扇着湿乎乎的眼眶，小口呼气平度情绪，见他们面色凝重，想安慰又不知怎么做的模样，蓦地笑了。
“干嘛一副我注定会死的表情。先说好，讲给你们听不是为了博同情，只是单纯的想告诉你们我的过去而已，既然要做朋友，不互相了解怎么行。”
叶暮婉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的，但作为一个理性大于感性的人，她更关心另一件事。
“你说他软禁你的母妃，是为了威胁你为他办事，莫非就是解毒？”
月伽蓝瞪大眼睛，惊叹不已。
为了不这么快亮出底牌，她掩唇轻咳，决定再逗逗叶暮婉。
“皇兄师承悠然山，别的学没学会不知道，但下毒下蛊的本事绝不是其他人能比得上。虽说医毒相通，可皇兄看不下成堆的医书，巧的是我在医术方面颇有造诣，这才得了个生还的机会。”
“不瞒婉儿姐姐，为了让我精进医术，皇兄专门辟了间院子养药奴，我做出的药，都要先在他们身上试过，不然便如皇兄般大胆，也是不敢服用的。”
这话似提醒似警告。
她在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叶暮婉，她不是什么好人，甚至算得上滥杀无辜的恶人，她制出的药连月岚风都不敢吃，弄不好真要死人的。
对此，叶暮婉只有一个回答。
“我手上沾的血，不比你少，许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才将下劫难，为世人除害。我死是天意，我生要归功于三公主，不论如何，我这条命都落不到你的头上。”
月伽蓝瞳孔微颤。
要按她这么算，之前死的那些药奴，岂非都跟她没关系，她也是被逼无奈，奉命行事。
不！不对！
她刚亮了几分的眸子不消片刻又暗了下去，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是奉命行事不假，可要不是她，他们压根不会沦为药奴，要不是她的药出了问题，他们压根不必死。
归根结底，还是她的错。
事实摆在眼前，说再多都是借口。
叶暮婉衣袖微动，是柳青儿扯了扯她，向她示意月伽蓝此刻的状态不对劲，非但没有想开，还越陷越深了，正朝着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
柳青儿难得如此关心谁，压抑的情绪算彻底放开了，叶暮婉不忍拂了她的面子，轻叹口气，又拉了一把。
“有时间为过去的事伤怀懊悔，不去多看看眼前，横竖已无力改变，多做些弥补抵消罪孽才是上上之策。”
说罢，叶暮婉打了个哈欠，也顾不上谁是谁了，摸过锦被往身上一盖，滑进被窝，翻身预备睡觉。
她从不会为了任何人在某些方面委屈自己，包括楚韵都没能让她破例。
“你不过才十几岁，想想有多少人因你而死，在之后的几十年里便救回多少人，一命抵一命也该够了。我就是你第一个要救的人，希望能给你开个好头。月岚风那边你不必管，至少目前来看，尚且无人可替代你的位置，你和你母妃暂时还算安全。”
最后一句多少带点哄人的意思。
她方才说的话顶的上一天多，且语气逐渐不善，柳青儿知道她没什么耐性了，赶忙拉起月伽蓝离开内室。
“离天亮没几个时辰了，三公主该累了，让墨影送您回去吧。休息好才有精力为我们大人清毒，对得起大人对您的信任与支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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