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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暮婉蓦地笑了。
原想跟她维持表面的平静，将今日之事暂时压下，消了师姐的怒火再徐徐图之，没想到，却给了她先发制人的机会。
这口气不出，怎么想怎么憋闷的慌。
抢在素云怒而质问之前，叶暮婉先开了口。
“梵音姑娘严重了，我们本也没觉得此事有多冒犯，否则在第一场戏开唱时便坏了你们的规矩，当场打断了，又岂会给你们唱下去的机会，姑娘说这话，可真真是冤枉了我们。”
“再者，楚韵和师兄今日来，是为了我的嘱托，我也没有恶意，纯粹好奇姑娘是从何处得知我们的事，还知道的如此清楚罢了。常言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姑娘出现的太过突兀，方式也特别，多些防备总归是错不了的。”
“源头在我，若因此让姑娘觉得羞辱，我愿同姑娘道歉，日后也再不会有人打扰姑娘。戏文戏文，听的就是个意境，真也好假也罢，都无所谓，我和楚韵也不会在乎，任由姑娘随意发挥。”
说着，叶暮婉就要屈膝行礼，其他人或惊或怒，都吓了一跳，尤其是梵音，一个健步就冲了上去，托住她的手臂把人扶了起来，心都要跳出来了。
没想到她一个唱戏的，还不如看客会演，更不如看客稳重。
“今日之事本就是个误会，哪有谁对谁错的道理。我对诸位而言是陌生人，叶姑娘担心我图谋不轨，实在正常，我初到异地，警惕心过度，没听完陛下和薛公子的话就先自乱了阵脚，险些把事情闹大，实乃无心之过，不如，就此翻篇吧。”
翻篇？
楚韵第一个不同意！
揉揉酸麻的胳膊，他上前一步，同叶暮婉站到一处，指着被侍卫架着的薛宥泽，冷笑开口。
“把人害成这样，是你说翻篇就能翻篇的？恰好所有人都在，今日务必把话说清楚，你接近我们，究竟是何目的！”
叶暮婉这才发现薛宥泽的不对劲，快步走近察看，方一靠近，就从他身上闻到股刺鼻的味道，似迷香，又似某种毒药。
“曼陀罗花的味道。”
素云的声音自耳边传来。
“这种花出自西域，中原地界并不常见。”
几乎立刻，叶暮婉就猜到了梵音几次三番接近的真正目的，她身份的不正常，也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
和楚韵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冒着火。
这次，轮到他们先发制人了。
“西域的花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楚韵率先开口发问，叶暮婉紧接着回答。
“我在西楚时，曾听三公主说起过，曼陀罗花在当地主要是为了入药，很少有人拿它作恶，但也不排除少数心思歹毒之人，为达成目的不择手段。你说呢，梵音姑娘？”
梵音笑了笑，大大方方抬头，接受她的审视，双目坦然，端的是理直气壮。
“我浮萍一株，辗转各国时也曾对曼陀罗花有所耳闻，但这害人的东西缘何会出现在这，我就不知道了。薛公子来时身上就带着奇奇怪怪的味道，靠的稍微近些就令人头晕目眩，原以为是我耗费了太多体力还未恢复，没想到，问题竟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
死性不改！
余光瞥见师姐再次变了脸色，叶暮婉双眸微眯，已然克制不住要动手了。
师兄偶尔行事的确没那么的光明磊落，但还不至于动用手段去迷惑个刚见面，话都没说上几句的陌生人！
何况师姐就在眼前，他再头脑发昏也不会放着心上人不顾，去算计别的女人，且，这个女人还可能是师姐的胞姐。
“说话要讲证据，不是你空口白牙，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随意污蔑他人。”
楚韵握住叶暮婉的手轻轻揉捏，帮她平复心绪，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在场人都能听清的话。
“同肮脏的人生气，不值当。”
梵音面色青一阵红一阵。
她早就想好了，旁人谁都指望不上，只能牢牢抓紧素云，才能达成目的。
“陛下说的是，民女的确没有证据。横竖春喜班的人都在，陛下怀疑谁，直接带来问话便是。我们虽是江湖人，手脚却干干净净。且以下犯上是重罪，您就是借民女十个胆子，民女也不敢。”
“这年头敢与不敢很难说啊。”
楚韵漫不经心把她无关痛痒的解释堵了回去，看素云的眼神也透着不善，照顾都没打，牵着叶暮婉就往外走。
“不要以为院里都是你的人就万无一失，你又怎知我是何时来的？只很不巧，我也没有证据，未免被人当成私心报复，还是不开口的好，等薛宥泽醒了，真相自会浮出水面，与其编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同我们解释，不如想想到时该怎么把自己摘干净。”
“这里是东云，不是西楚，没人能护得住你。”
哪怕是素云都不行。
话未说透，却无人不懂他话中的深意。
素云坚定的心开始动摇，垂首站在原地久久不动，待院中空无一人，才缓缓靠近梵音。
看着她与自己像了七八分的眉眼，又狠不下心质问她，轻飘飘问道。
“你不会骗我，对吗？”
梵音低垂的眸子闪了又闪，藏于袖中的手一点点握紧，抬头时就变成了另外的模样，温柔端庄，嘴角时刻挂着笑，展臂将她搂紧了怀中，故技重施。
“我是你一母同胞的姐姐，怎么可能骗你。云儿，顾家就剩我们姐妹俩了，决不能因别人的挑拨生出嫌隙，父亲母亲在天之灵会伤心，你忍心让他们死后都不得安宁吗？我才是你唯一的亲人，你只能信我的，听我的。”
素云眼中的亮光很快消失，变得麻木茫然，抬手回抱住她，动作僵硬。
“是，云儿只信姐姐，听姐姐的。”
院外最粗壮的树上，一道身影一闪而过，朝着湖中央的凉亭飞奔而去，楚韵和叶暮婉就等在那。
“这儿风凉，回去可好？”
叶暮婉摇头，环臂倚柱而立，望着平静的湖水，眸中怒意渐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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