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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韵的面容隐于暗处，晦暗不明。
壮汉也知自己说错了话，再想收回已经晚了。
从他所在的方向，只能看到楚韵抿直的唇角，就已经紧张的他吞咽口水，趁事态还没有发展到最坏的地步，忙讪笑着转移话题。
“马上入秋了，夜里冷，大家相识一场不容易，船费就免了。都把路让开，请公子姑娘们上船！”
很快，甲板上的人都退到了一边，把路空了出来。
壮汉脸都快笑僵了也不见有人动一下，惶恐的心又忐忑了几分，琢磨着他若再开口要人，该怎么应付。
谁知，人家压根没给他考虑的机会，一张价值百两的银票直接拍在了脸上。
“君子不夺人所好，与其厚着脸皮和杨大人要人，不如从你手里买方便，等见到杨大人，你直接说生意不景气，没凑够数便是，还要指望你继续找人，料他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银票捧在手里实在烫的慌，都不敢抓实了，双唇蠕动，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不知怎么说，纠结的脸都红了。
末了，还是薛宥泽帮他做了决定，拿起银票就塞进了他怀里，拍拍他的胸膛，扬唇一笑。
“知足吧，一百两，买下所有孩子都够了，我妹夫才只要一个。到了杨大人面前，顶多因人数不够挨顿骂，有这一百两撑着，还在乎那点碎银子？再墨迹，我们可直接抢了。”
壮汉咬咬牙，心思百转千回，实际早就动心了，大手一挥道。
“妈的，老子也不管了！我还就不信，得罪个杨大人，以后就没生意做了？几位稍等，我这就把人带过来，看上哪个您直接带走！”
估计也是做好了破罐破摔的准备，他动作极快，没一会就把哭哭啼啼孩子们推了出来，一根又粗又长的绳子捆着他们的手，勒的通红，甚至磨破了皮。
他们当中，最小的也不会三四岁，路都走不稳，一双大眼睛满是畏惧，上了甲板就迷茫慌乱的不行。
他们压根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绑着他们，更不知道会被带到何处，等着他们的是什么，哭泣也好，叫喊也罢，全都出于本能。
越是这样，才越让人揪心。
走在最后的是位小姑娘，因年龄小腿又短，跟不上前面人的步子，再被用力一推，“砰”的趴在了地上，牙都磕掉了，满嘴都是血，吓的嚎啕大哭。
跟在她身后的大汉一把将人提到半空，丝毫不为她的哭声动容，还拍着她的小脸蛋，呲牙咧嘴吓唬她。
“他娘的臭丫头，再哭老子把你剁碎了喂狗！”
小姑娘哪里听得懂他在说什么，不过眼泪确确实实被吓了回去，张着嘴抽抽搭搭，眼中含着一包水，楚楚可怜的看着他，大概是希望他能放她一马。
然，结果要糟糕的多，楚韵等人清楚看到大汉眼神变了，还是对着个四岁上的小姑娘！
叶暮婉忍无可忍，直接冲上去把人抢过来，手起刀落，割断了绳子，把人抱在怀里，戒备后退，还不忘轻声安抚。
“没事了，没事了。”
小姑娘从她身上找到了安全感，生怕再被丢下，铆足了力气搂着她的脖子，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染红了叶暮婉的白衣，晕成一朵血色的花。
兄弟们也不是第一天管不住自己，都是男人，谁还没点劣根性，壮汉压根不觉得有什么，全当看不见，可今日不一样，他要是再无动于衷，他们要带走的，估计就不是一个了。
但要他当真格处罚自己的兄弟，也不可能，随便说几句，踹几脚了事。
“混账东西！她们也是你能肖想的！赶紧滚下去，少在这给我丢人现眼！”
“教训”完自己人，又笑着走到叶暮婉面前，拱拱手。
“对不住对不住，我平常也不怎么管他们，江湖人也不在意那点子规矩，让夫人看笑话了。您这是已经挑好了，还是……”
叶暮婉刚想开口答应，就被楚韵拦下，拍拍她的胳膊示意她稍安勿躁。
“这些孩子都太小，刚刚记事，心里肯定记挂着亲生父母，我们带走算怎么回事？”
壮汉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合着他这一百两还没捂热，就要交出去了是吧，拿他涮着玩呢！
“兄弟们，抄家伙！今天不把话说清楚，谁都别想下船！”
抽刀的声音响起，周围早就心生不满的几个大汉听命围了过来，刀尖指着他们，随时准备下手。
“别激动。”
楚韵环视一圈，握着壮汉的手，把他抽出大半的刀摁了回去，淡笑道。
“我可没说把银子要回来，只是还没想好要不要买，买的话要多大年纪的合适，毕竟是要给我们养老的，不仔细点怎么行，万一养个白眼狼出来，岂不亏大了。”
壮汉皱皱眉，想反驳他，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摆摆手让兄弟们退下，上前一步，半含警告道。
“好，老子给你们时间商量，要是结果不合我心意，照样宰了你们！”
说着就从叶暮婉怀里把刚安静下来的小姑娘扯了出来，单手拎着，看的人心惊肉跳。
“把他们带下去，严加看管，外人不得靠近半步，违者，当场斩杀！”
楚韵不以为然，笑着揽过神情紧绷的叶暮婉，带着她进了船舱，把人送进房间，又叫来薛宥泽，低声交代了几句。
“暗中盯着，看他们把人关在哪里，到武威之前，不要让他们有机会靠近孩子，最好能套些话出来。”
薛宥泽嘴角微抽，仰天翻了个白眼。
“您可太看得起我了。”
“所以你不能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楚韵拍拍他的肩膀，转身进了屋，捞过临窗而站的叶暮婉，鼻尖蹭了蹭她的耳朵，直让她消了大半的气。
倒也不是气他，是气那些不把孩子当人看的混账！
“为何突然不买了？”
知道她心里不好受，楚韵解释道。
“已经打草惊蛇，不做出点反常的举动打消他们的戒心，对后续救人没好处。我已让薛宥泽去盯着，不会出现你想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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