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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云情况尚不明朗，倘若再告诉她谢风失踪了，估计她当场就得崩溃。
人在丧失理智的边缘会多么极端，他再清楚不过。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婉儿变成第二个他，变成她最痛恨的模样。
就在这时，同样负了伤的柳泽快步入内，手里还拎着个不知从哪抓来的大夫，正缩着脖子，畏畏缩缩打量四周，紧紧搂着怀里的医药箱，眼底满是惊恐。
“诶？你们怎么杵在这儿？其他人呢？素云怎么样了？”
叶暮婉回神，眨眨酸涩的眼，几步迎上去，见他右边胳膊有道又深又长的伤口，几乎都能看见骨头了，抬起的手再次僵住，仰头一脸担心的看着他。
“柳师兄……”
柳泽最不会应付的就是女人的眼泪。
听她声音中带了哭腔，当即扔下大夫，惊慌失措的安抚她，又是摸她的头，又是捏她的肩膀，嘴里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不是“小师妹”，就是“不要哭”。
全程，都只用了一只手。
叶暮婉清楚看到他受伤的手也在颤动，但就是抬不起来，必定是伤到了神经，否则绝不至于到如此地步。
她深吸了口气，不断在心里提醒自己一定要冷静。
当务之急是先处理好师姐和柳师兄身上的伤，而不是胡思乱想。
“薛师兄他们已经陪师姐进屋了，你先去我们屋里等着，我带大夫过去，顺便拿点伤药和绷带，给你包扎伤口。”
闻言，柳泽咧嘴而笑。
“我这点伤，不要紧的，还是素云伤的比较重，需得先紧着她。闲着也是担心，我还是跟你们一块过去吧，能帮一点是一点。”
为了不让她担心，还当着她的面硬生生抬了下手。
半寸都不到，他额头就冒出了一层冷汗，脸色较之前也苍白了许多，微裂的双唇亦看不出丝毫血色。
叶暮婉连忙握着他血淋淋的手不让他再动，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的情绪已经濒临失控，实在不能开口说话，生怕一开口，眼泪就不受控制往外冒，反而还得让他们为自己担心。
楚韵一直都没松开过她。
察觉到她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抬眸看向柳泽。
“就听她的吧。你胳膊伤成这样，就是想帮忙也帮不上，还容易添乱，万一伤势加重了，是先给你包扎，还是先救素云？”
柳泽抿抿唇，还没来得及开口呢，就听抱着医药箱蹲在一旁的大夫嘟囔道。
“他们说得对，你伤的已经很重了，再不小心点儿，估计整条胳膊都得废，就算勉强能治好，也用不上太大的力，相当于半废。”
“小伙子，你身手不错，都能拎着小老儿跑这么远的路，这要是以后握个筷子都费劲，还怎么握剑握刀，除非左右手一样好使，否则不可能。”
闻言，柳泽垂眸看了眼受伤的右臂，再次尝试着想要抬起，结果却连张张手指都困难了。
他闭闭眼，种种叹了口气。
其实回来之前，他就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也打算好以后要慢慢学着用左手了，但过程实在太久远，太艰难，就相当于抛开曾经的一切，从头开始。
这要让他如何心安理得的接受。
叶暮婉踮起脚尖，擦了擦他额头的汗，转而看向老大夫，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抹笑容。
“老先生，您未给我师兄看诊，就已断出他伤势的大概情况，定也有法子能帮他恢复如初，对不对？只要您能伸以援手，随便您开什么条件，我们都尽力帮您办到。”
“小师妹，不用求任何人，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清楚，就算右手没了，也还有左手，照样能保护你。”
柳泽揉揉她的头，给了楚韵一个眼神，让他好好照顾小师妹，这才活动了几下左手，重新拎起了老大夫，大步朝素云屋里去。
“诶我说小伙子，你放我下来成不成，我有腿，自己能走！”
“还有啊，你都没见过我，怎么就知道我救不了你，这世上奇闻异事多了去了，说不定你就碰上了个神医呢，再不对我好点，我真不帮你了！”
门“砰”的一声关上，隐约还能听见他在里面叽叽喳喳，不过眨眼间就消失了。
叶暮婉还指望着他能救活师姐，帮柳师兄治好胳膊。
在此之前，决不能让任何人怠慢他，抹了把脸，当即就要跟上去，被楚韵拦住了。
任凭她怎么踢打啃咬，就是不肯退开半步，依旧紧紧搂着她的腰将她禁锢在怀里，由着她发泄。
现在的她就好似当初险些失去她的他，宁可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也听不进其他人说的半句话，哪怕是最亲近的人。
等她发泄完毕，已经是一刻钟之后的事了。
耗尽全部力气的她不受控制的往下滑，整个人都软趴趴的，眼中盈满了泪水，却固执的不肯让它们落下。
楚韵也跟着她往下滑，直至坐在地上。
他原本的打算，是另外找机会把谢风失踪的事告诉她，现在看来，不说是不行了，她需要个支撑点，来帮助她更快的振作起来。
“婉儿，冷静点儿听我说。”
楚韵松手，改为捧着她的脸，看着她略显呆滞的双眸，顿时心疼的无法呼吸，就好似被许多双手来回拉扯，眼看着就要原地爆掉了。
他深吸一口气，大拇指不停蹭着她的眼角，咽下满口苦涩，再次开口。
“一路走来，大大小小的伤我们都受过，还不是平安无事熬过来了，这次也一样。”
“素云本身就精通医术，定能准确避开要害，之所以昏迷不醒，完全是因为失血过多，只要血止住了，就没事了。”
“再说柳泽，就像他自己说的，便是右臂真的废了又能如何，他还有左臂，一旦练好了，和现在并无差别，兴许还能长进不少呢，也算因祸得福，不是吗？”
叶暮婉眼皮轻颤，呆滞的双目逐渐有了光亮，视线一点点凝聚到他脸上，哑声开口。
“你说的，都是真的？没有在骗我，对不对？”
楚韵肯定点头。
“对，是真的，没有在骗你。”
就算他骗了，也请老天惩罚他，不要再折磨他的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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