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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姚含珠终于从房间里出来了，打开门就站在台阶上，怔怔的看着叶暮婉，随即快走几步到她面前，撩起衣裙，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
“民女姚含珠，见过皇后娘娘。先前民女不知娘娘身份，对娘娘多有冒犯，可娘娘非但没有怪罪民女，还以德报怨，帮民女了了多年夙愿，民女感激不尽，也心甘情愿接受惩罚。”
看着随后被拖出来扔到地上的潘淼，叶暮婉笑了笑，淡然道。
“既是多年夙愿，姚姑娘何故还让她活着出来，直接弄死不就好了，你母亲在天之灵，看到你能为她报仇，必定十分开心。”
姚含珠浑身一抖，豁然抬头看去，满目震惊，但被她清亮的双眸盯得久了，也就释然了。
她本身就不是任人玩弄拿捏的软柿子，又被算计过这么多次，怎么可能想不通呢。
“该问的，民女都问清楚了，她也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横竖娘娘都不会放过她，民女又何必多此一举，涂惹娘娘不开心呢。”
叶暮婉轻飘飘扫了她一眼，撑着桌子起身，放着小径不走，偏从花海中踏过。
等绕着弯走到她面前，依旧挺直腰板在风中摇曳的花，已然所剩无几。
这些都是林夫人生前最喜欢的，叶暮婉还以为毁了它们，多少能让姚含珠痛苦几分，没想到，她竟然比自己这个“罪魁祸首”还要冷静，除了抬头看过一眼，便再无其他反应了。
如此，倒有些出乎叶暮婉意料了。
“姚姑娘这是想明白了？”
姚含珠颔首，旋即扬了扬唇，露出了个极其轻松的笑容。
“逝者已矣，对民女的母亲而言，这大概也是种解脱。先前是民女太过狭隘，看问题不够透彻，将自己困在了牛角尖里，非但让自己身心俱疲，还惹恼了娘娘。”
“现在想想，简直悔不当初，别说只是一片花海了，便是您直接取了民女的命，民女都毫无怨言。”
叶暮婉沉沉的看了她一会儿，随即重重叹了口气，弯腰将她扶了起来。
“很不巧，这次还是你赢了，我叶暮婉风里来雨里去的活了十几年，手上沾染了无数人的鲜血，可没几个是真正无辜的。”
“你应该庆幸，我没有随意杀人的习惯，更应该庆幸，我与你有着差不多的遭遇。”
抬头望了望一片阴沉，看不到半点光亮的黑夜，叶暮婉不经意间就将自己的故事娓娓道来。
再度提起，她心里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平静，再难掀起任何波澜，只因有人曾告诉她，仇人已死，大仇得报，该放下的也都放下吧，总不能带着仇恨过一辈子，那得多累啊。
“同样的话，我本想也跟你说一遍，但很显然，你比我要洒脱的多，并不需要这些多余的废话。”
“我虽没见过林夫人，但从你身上，我好似已经看到了她本人，也难怪姚府上下都还记挂着她，谁叫她确确实实值得呢。”
“至于你喜欢钻牛角尖，敌友不分忍不住就想算计人的坏习惯，大概是随了姚老爷吧，总不会，是跟我学的。”
闻言，姚含珠愣了愣，继而垂首笑了。
“娘娘的美名，确实早已传开了，阳城离京城又近，便是民女没见过，也时常听到，或许，这就叫耳濡目染？”
叶暮婉斜她一眼，冷哼道。
“我逗你开心，你却拿我打趣，真是白费了我的一片苦心。”
她的名声，能广为传扬的，又有几分是好的。
虽然被人有样学样，说是耳濡目染，理应很开心，但对她而言，实在大可不必。
这世上有她一人被称作祸国殃民的妖女，已经足够了，再多上几个，她可真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你是什么时候怀疑我身份的？”
“您的车队一进城，民女就知机会来了，但民女从始至终都没往宫里想，否则，就是借民女百十来个胆子，民女也不敢算计您啊。”
“尚不确定我的真实身份，就敢付出全部的信任了？你又怎知，我们不会连姚家一块端了。”
姚含珠抿唇笑了笑，嘴角泛起苦涩。
“倘若他还醒着，还跟喻家和这个女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姚家兴许真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这是民女的母亲生前多番告诫民女的，眼看着大计将成，民女绝不会让任何人成为绊脚石，即便是名义上的父亲，也不行。”
从她这番话中，叶暮婉感受到了浓重的恨意和怨气。
不过想想也正常。
一个会在发妻怀孕之际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被发现后死不承认，还联合外面的女人给发妻下药，连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并毒死的男人，又会是什么好东西呢。
换做她，只怕会比姚含珠做的更狠。
孩子都是从母亲肚子里出来的，十月怀胎，心心相连，不向着自己的母亲，难道还要向着百般辜负她的负心汉吗。
虽说世道就是如此，但没有哪条律法规定，男子必须三妻四妾，否则就小命不保的。
说白了，还是他们控制不住浮躁的心，过不了长时间守着一个人的日子。
想到这，叶暮婉脑子里不由自主就浮现出了楚韵的身影。
他可是皇帝，是一国之主，按礼制，当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即便他不想，也会有大臣不断往宫里塞，为了平衡朝局，他也只能接受。
叶暮婉知道，她身为后宫之主，应该体谅理解，可一想到要跟别的女人分享楚韵，她就如鲠在喉，恨不得一脚把他踹了。
世上的好女子千千万，像姚含珠，就是不可多得的一个，谁又能保证，他不会看上她们呢。
许是思虑过重，叶暮婉突然有些头晕眼花，扶着额头，直绷绷就要往后倒。
“娘娘！”
姚含珠和连翘忙上前一步，及时扶住了她，墨影也扔下半死不活的潘淼跑了过来，焦急的询问她的情况。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现在就带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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