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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对什么都不在意，但他的眼睛，却依旧还死死盯着月岚风手里的红色瓷瓶，并且趁着他不注意，悄悄把自己手里那瓶白色的转移了。
在他和李航的遮挡下，老大夫成功退出了人群，悄无声息进了屋，结果刚一转身，就见原本昏睡的人已经醒了，正半靠半坐在床头，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
老大夫委实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吓了一大跳，手都跟着抖了三抖，险些就把好不容易拿到手的宝贝药丸反手扔出去。
强忍着惊呼尖叫的冲动，老大夫回头看了眼已经关上的房门，斟酌再三，还是决定以病患的身体为重，收好药丸就凑到了叶暮婉跟前，拉过她的手给她把脉。
单就脉象而言，比刚开始是强多了，至少不再断断续续，能摸的很清楚了，但她的身子却因没了个孩子而亏损的更严重了，倘若不尽快加以调理，很难说还会不会再次陷入昏睡。
再看被他困住的金蚕蛊，也在她的安抚下渐渐安分了。
总而言之一句话，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跟其他人，老大夫也是这般说的，可真相究竟如何，却只有他和叶暮婉清楚。
表面的好转并不能真的代表什么，至少到目前为止，他们谁都无法保证，将来就不会发生半点意外，她的身体就不会每况愈下。
几乎同时，叶暮婉和老大夫的脑子里都蹦出了四个题都不能提的字。
回光返照。
原本，叶暮婉是不打算让任何人给她把脉的，但她怎么都没想到，老大夫会突然出现，且在她回神之前就抓住了她的手。
好不容易等他松开了，叶暮婉连忙就把手收回了被子里，借着被子的遮挡，按揉了几下略微有些颤抖的手指，随后又先发制人，完全不给老大夫开口的机会。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除了没什么力气之外，也没觉得哪不舒服，待会儿再睡一觉，明天差不多就能好了。”
老大夫抿抿唇，迎着周围人或担心，或焦急的目光，缓缓点下了头。
在这些人里，心病最重的就是她，想的最多，顾虑的最多的也是她，肩上担子最重，自己都顾不好，还想着惠世济民的更是她。
但凡刚才开口的换成旁人，这个面子，老大夫都不会给，可偏偏开口的是她，这就让人很为难了。
为了不让她再忧心，从而加剧寿命的消耗，老大夫还是心软了。
这下好了，其他人是安心了，他这个老头子可就糟心咯。
看着他们一脸的轻松欢快，老大夫默默起身退到了一边，翻遍整个药箱才找出研磨药材的工具，紧接着掏出了怀里的瓷瓶，倒出了里面的药丸，拿在手上观察了好一会儿。
半晌过去了，才用专门的小刀刮下了薄薄的一层，拿到有光亮的地方进行辨别，再三确定里面没有任何可能对身体造成危害的药材，才敢把那一整颗都放进药臼里，铆足了劲的研磨。
从认识他到现在，众人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认真的做着某件事，全程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右手没劲了就换左手，左手再没劲就两只手一起。
有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想帮着他一块磨，都被毫不客气的拒绝了。
“我又不是老的不能动，用得着你们给我添乱。去去去！都该干嘛干嘛去！”
叶暮婉闻声看了他一眼，隔着很远的距离朝他微微一颔首，既是感谢他愿意为自己保密，也是感谢他的理解。
老大夫动作一顿，罕见的扬了扬唇，算是对她的回应。
两人间的隐秘的小动作并未被其他人察觉，而就在此刻，门外的动静突然又大了起来。
随意许多人高马大的契丹人的闯入，楚韵和月岚风之间的对峙，一下就上升到了白热化阶段，且谁都不愿各退一步。
为了闯进姚府，契丹人早就已经开始大开杀戒了，放眼望去，他们的武器上全都是粘连的碎肉，还有些破碎的布料，是只有姚府的下人才有资格穿的那种。
楚韵眸光微黯，一把抽出李航腰间的佩剑，剑尖直指月岚风的面门。
看着眼前这个毫无人性可言的家伙，楚韵一点点收紧了剑柄。
“把药给我，速速离开这，有我在，你是绝对进不了这扇门的，也休想再见到她。”
月岚风不禁垂眸而笑，继而慢条斯理盖上手里的瓷瓶，扬手就扔给了他。
“一开始我就说过了，我今日来只为送药，不为别的，与其在这跟你斗个两败俱伤，还不如到战场上痛痛快快杀一场，楚韵，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说着，月岚风推开了挡在眼前的黑衣人，余光扫了眼微微敞开的窗户，倾身低声笑道。
“好好珍惜仅有的机会吧，等时机一到，我就会光明正大的将她抢回去，并且让她清楚知道，你楚韵能给的我也能给，你楚韵不能给的我照样还能给。”
“不就是跟她一起死吗，活着都没什么好怕的，还怕死吗？”
一声悠扬的叹息传来，刚才还开了一条缝隙的窗户，这会儿就被人完全推开了。
叶暮婉半倚半靠在连翘身上，一只手扶着窗台，双目平静的看着月岚风，这个在她心里，早就死的干干净净的家伙。
“婉儿！”
楚韵第一时间跑了过去，隔着窗户揽过她的肩膀，将她从连翘怀里接了过来，几近贪婪的盯着她的侧脸，颇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叶暮婉轻抚了几下他的脸，笑着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就是孩子没了，怪可惜的。”
楚韵同样若无其事的摇摇头，紧紧抓住她的手贴在心口上。
“只要你好好的，孩子总会有的，时日还长，先调理身子要紧，其他的不着急。”
叶暮婉顺从的点点头。
既然他不想自己知道，那她就装不知道好了，或许，真的会有好的意外发生呢。
时至今日，两人旁若无人的眉来眼去，打情骂俏，依旧能刺痛月岚风那颗尘封已久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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