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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岳州纪事 > 情窦初开美好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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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哥哥宁秋水的陪同下,宁致远返回师范学校。

    反正都是耽搁,两兄弟干脆去了集市逛耍,竟然也买了几许东西,大多数给妈妈买了带回去的,只留了条毛巾自己带回学校,因为那条用了快两年的毛巾已有好几个破洞了。坐在宿舍,宁秋水看着弟弟破旧衣服,忍不住有些鼻翼发酸,摸出两百元钱塞过来。宁致远推辞不要,说,你这个月生活咋办?总不能才参加工作不久就开始借钱过日子吧!宁秋水愠道,你管这么多干啥,读好你的书就行啦。见宁致远仍然坚持不接钱,宁秋水生气道,给你就拿着,看你瘦的,必须每天吃肉,每月我再给你五十元。宁致远知道,哥每月工资就九十元,但这是兄弟情谊,于是就收下了。

    吃过午饭,宁秋水说,走,你带我去杨鹤老家去一趟。宁致远很是不解,疑惑地看着哥哥。宁秋水笑着说,走吧,磨叽得很呢。

    宁秋水独自提着一包东西去了教师宿舍楼,留下宁致远一人在外面站了许久。

    快上课时,宁秋水才出来。宁致远上前便问,说些什么,这么久?宁秋水回道,没什么,就是请他多关心你。宁致远后来发现,杨鹤老师对他温和多了。

    回到班上,一如往常的平静,没人想起这个人消失了一周时间。这正和宁致远心意,就让自己的伤痛默默地愈合,不需要廉价的安慰,当然,也没人想起来安慰。

    日子一天天过去,宁致远脸色开始有些红润,不再像刚返校时那样苍白孱弱。

    岳州的深冬,总是有雪的。一个晚自习课上,窗外停止了呼啸的北风,继而是鹅毛般的大雪,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十分刺眼。

    整个学校沸腾起来,大家纷纷扑在窗台上观赏,一会儿,便陆陆续续跑出教室,站在走廊上,叽叽喳喳乱成一团。

    宁致远坐在教室里右后角楼,正捧着一本《诗刊》看得津津有味,仿佛外面一切与自己无关,或者是觉得下雪太过稀松平常毫无兴致。

    致远,你怎么不出去看雪啊?一声娇音传来,宁致远猛然抬头,见班上女生薛梅路过自己座位,遂淡淡地笑着说,没去呢,你不也没看了吗?呵呵。薛梅依然笑着说,挺美的,好多年没见下这么大的雪了呢!走吧,一起去看看!

    这是父亲去世后第一次有同学邀请自己,而且是班上最漂亮的女生,宁致远耳根顿时发热,脸上笑容非常不自然,诺诺地说,不用了,你去吧。见他如此这般,薛梅微微一笑,脸上浮起羞涩的红晕,大眼瞟了瞟,遂快步走出教室。

    宁致远抑住蹦跳的心,转眼看着窗外的大雪,心里却温暖如春。

    过了两周,期末考试越发临近,大家都沉浸在紧张的复习当中。虽然师范学校是六十分万岁,但平时不大用功,临时抱佛脚也要认真冲刺一下的。

    第二节晚自习,宁致远翻开书本,忽然发现一个粉红色封信,拆开一看,落款薛梅。他抬眼看看坐在第一排那个美丽倩影,长发批过肩,格外端庄秀美。来信望他节哀,鼓励他勇敢面对未来。看完信,宁致远把信夹在书本里,拿出作业开始做起来。

    他心里很是紧张,分外兴奋,那种从来没有过的少年激情充满全身,仿佛为每个细胞注入了某种激素,险些跳出身体的控制。

    但是,他没有回信的准备。他以一个少年情怀敏感到这封信意味着什么,但害怕怕这仅仅是同情关心而已。他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短发姑娘楚楚动人的样子,在草稿纸上写下两个字:兰心。

    从此,他开始注意薛梅。现在才发现,有双眼睛经常有意无意地用余光瞟过来。他心里异常兴奋,脸上却表现得什么事也没发生。入学两年来,宁致远心里大门始终关闭着,源自心底的自卑像一个坚硬蛋壳,厚厚地将裹起来,现在父亲去世了,自卑加上不幸,他的自尊心更为敏感。情窦初开是一种神奇的力量,他突然感到跟同学交流更为顺畅,自己脸上笑容不再是应付式僵硬,开始软化温情。

    周六晚自习后,宁致远如往常一样,独自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操场上,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喊,宁致远!

    他停下脚步,回头一看,夜色中一个俏丽的身影,薛梅怀抱书本,慢慢向他走过来。

    他脸突然红起来,颤声回道,薛梅,你也回得这么晚呀。她没作声,怀里抱着书,一双大眼静静地盯着他。空气刹那间凝固下来,宁致远脸发烧起来,不知道说什么。

    半晌,才听薛梅问,你没看到信吗?他摸摸鼻头,尴尬地说,看了。她继续追问,那怎么不回?宁致远稳了一会儿,支支吾吾的回答,我……我……。薛梅一下子小声笑起来,清脆地说,傻样。然后踩着小碎步跑走了。

    回到寝室,宁致远提着一桶凉水去冲澡。寒冬时节,习惯冷水冲澡的他也会起身鸡皮疙瘩,但今天却浑身燥热,提起水桶往头上倒下时候,感到格外舒爽,忍不住唱起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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