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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种食物的香气一时在厂区大门旁弥漫。
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到了自家的摊子上，越发没人注意田德军了。
偶有几个来上班的工人路过他面前，投来不解的目光。
此时田德军也根本没空注意别人，他头回卖鸡蛋，家里既没置办下杆秤，也没有包装的家伙事儿。
不过这事还难不倒见他。
前世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云南十八怪，鸡蛋串着卖’的习俗正好借用一下。
他将筐里的稻草拿出来，编成串塞入鸡蛋，很快就做成了长长的辫子，方便等下的客人来买。
“咦，这人怎么回事，卖鸡蛋吗？怎么又用草包起来？”
“卖的什么鸡蛋？都没有炉火，难道大家吃生的不成？”
偶有人将目光投向田德军这边，发出疑问，便立即被早餐摊贩们不屑的笑了。
“小伙子，如果你是想卖生鸡蛋就要去菜市场，来这里怕是来错了地儿！”
“这些都是刚下班的工人，大家手上也没带个兜，怎么装回去呀？”
田德军旁边是个卖馒头包子的老伯，见大家看田德军都像看笑话似的，便好心的提醒道。
“多谢老伯，来这其实也不错，我有准备呢。”
田德军对他笑了笑。
人老伯本是一片好心，见田德军不领情也只好摇摇头，不再理他。
上班时间本就一窝蜂的时候，掐着点上班的急着赶路，卖早餐的也急着拿货收钱。
只除了田德军那一块无人问津。
很快上班的人越来越少，纺织厂的门口又慢慢清冷下来，只剩下那些赚了钱的小商贩们乐滋滋地盘点自己的钱袋。
不过大家谁都没走，因为很快又有人从纺织厂的大门出来。
这是上晚班的人下班了！
而这些人，才是田德军要守的客人。
“卖鸡蛋，卖鸡蛋！”
“刚从鸡窝里摸出来的新鲜土鸡蛋，走过路过可不要错过！”
“瞧过来，看过来，全是吃粮食、虫子长大的鸡下的蛋，个个蛋黄金黄啊，既营养又滋补，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不用票，不用排队，一块五一串足有一斤多，比去菜市场还划算！”
“……”
原先大家觉得这个埋头玩稻草的小伙子着实有些憨厚，却不想等夜班工人下班，他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
卖个鸡蛋被他吆喝得头头是道，那高亢的声音在一众小商贩中分外显眼。
“有鸡蛋卖啊？”
这个年代还没有从工人老大哥的优越感中挣脱出来，而沅临县又是农业大县，放眼整个沅临县城，除开少数的干部领导，活得滋润的，非纺织厂的员工不可。
每个月雷打不动都能拿到六、七十块钱的工资，不用担心买房还贷款。
不用操心攒钱给孩子买学区房。
他们唯一需要劳心费神的就是市面上物资短缺。
正巧春末夏初这段时间又是一年一度的青黄不接时，有不少人家断鸡蛋已经好些日子了。
听到田德军的吆喝声，不少人立即涌上前来。
“这鸡蛋怎么卖？”
“多少钱一斤？”
顿时此起彼伏都是问价的声音。
刚刚还吆喝得绘声绘色的田德军，此时根本就是一个憨头憨脑的农村青年。
被人团团包围，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这些都是俺们村叔伯婶娘们自家养的鸡下的蛋，实不相瞒，俺也没做过生意，家里也没秆秤，就胡乱着卖吧。”
边说着他边拎起一长串草辫子。
“我这一串辫子里编了12颗鸡蛋，全都是个顶个儿的新鲜鸡蛋，绝对有一斤多，就一块五毛吧！”
“一块五啊，有点贵了，我昨儿个下班后去了一趟和平市场，人家才卖一块四一斤呢！”
田德军的价报出来后立马有人不乐意了。
“大姐您说的是，和平市场昨天确实是一块四一斤，但没有咱家的新鲜不说，问题是您得买得着啊？而且有我这份量多吗？”
“况且今日肯定还要涨价呢！”
有做事仔细的当即伸手，从筐里拿出还没编成串的鸡蛋来，每只手里托了六个仔细掂量掂量。
“怎样？陈大姐他这个有一斤吗？”
众人齐齐的将目光投放到她的身上。
田德军也不由自主地望了过去。
他可是听说过计划经济那会儿出了不少的能人，有些人根本不用秤，两只手便能将东西掂量得毫厘不差。
他是没这个本事。
不过‘诚信’二字早在他前世经商的时就已经被深植入骨髓，根本没打算靠缺斤少两。
决定12个鸡蛋编成一串来卖，他也是仔细思量过的。
若是后世养殖场那些人工精心喂养的鸡下的蛋，78个就能有一斤，农村土鸡蛋可能得十来个的样子，这青黄不接的时节，鸡蛋要更小一点，11个左右也绰绰有余了。
“嗯，够，应该还多一点儿。”陈大姐也终于有了决断。
她这一掂量无形中就给田德军的憨厚正了名。
“那肯定的，咱们农村人不干那缺斤少两的事！”
“我就是听城里的亲戚说了鸡蛋难买，专程送亲戚的！是我家亲戚体恤大家买鸡蛋都不容易，这才让我拿来卖，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不错是不错，可……这怎么拿啊？用草串起来真的没问题吗？”
原本还在犹豫观望的，确定了价格的确不亏之后，又听说数量有限，便有人按耐不住，可对用草串的包装方式还是有些疑虑。
毕竟鸡蛋这玩意儿娇贵得很，可经受不得磕碰。
万一路上掉出来摔了，买得再划算那也一文不值了啊。
“大姐放心，这可不是我的独创，云南那边卖鸡蛋都这么卖呢！”
田德军立即上手拿起一串直接往发问的那个女工车把手上一挂，左右晃荡了好几下，那串鸡蛋仿佛跟草辫长在了一起似的，平稳得很。
“这样串起来，不仅保证您拿回家一点事儿没有，还能帮您更好的保存呢！回去直接挂在通风处，哪怕买多了一时吃不完存一段时间都不会坏！”
纺织厂女工多，大家都是生活工作一把抓的好手，一听田德军这话都恍然大悟。
每个鸡蛋都被稻草间隔开来，果真能抗震还通风利于保存。
“小兄弟，我能不能挑选了你给我现编？”
毕竟鸡蛋个头有大小，想着能占点便宜就占点便宜。
“没问题！”田德军答应得十分干脆。
“其实大姐您真多想了，我家鸡蛋个头都差不多。”
田德军手脚利落，嘴巴边跟人搭话，手底下草绳就已经结了起来，客人挑一个他绑一个，很快12个鸡蛋便绑成了一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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