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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时,冷思湛自外入,周身锦蓝依然一派温文尔雅,见下人无理叫嚷,于是上前斥责那个恶仆并且劝解云王作罢,等到云王悻然出楼他才转身将去。
言巧不巧,冷思卿和冷思寒自外步入,冷思寒冷立淡淡颔首,面容不着表情,反倒是冷思卿先行唤言道:“怎么,八弟茶还未喝就要走么?”
幽涯听后连忙从旁作释道:“几位王爷实在不巧,今天四月楼确实已经人满为患了。”
冷思卿听罢转笑:“掌柜的,这舞樱轩今日也盈了?”说着向我这里看来,眼神满是怀疑。
幽时将要作答,已有人声自楼上而来先行言说道:“掌柜的,既同为品茶而来,岂有让人不品即归之理,便请各位王爷上来吧。”
于是幽时扬袖微揖,朝冷思寒等人道:“诸位王爷请。”继而又偏身向安琦道:“那兰(安琦化名),引王爷们上楼去。”
我安身回到桌前坐下,听着几人惊异却坚定的脚步声,心下已然明了有人猜到了我。现在,就只等着舞樱轩门启一刻。
“王爷们请。”随着安琦柔声娓娓,舞樱轩的门轻开,冷思卿当先感叹道:“忆雪,就知道是你!”听到如此说辞,我不免心中略喜几分。
冷思湛双手一前一后措置,颔首道:“原是平阳公主在此。”眼中情意依旧,闻湛王夫妇感情愈浓。其实原本不浓,而外人却不得知,只道是他们夫妻和睦,如今“愈”字一出便浑然是说湛王已关心起王妃了,我心中多少宽慰起来。
我见状首先起身,朝冷思湛偏倚微福:“湛王安好。”继而转身向冷思卿、冷思寒道:“忆雪见过卿王、寒王,二位安好
冷思寒心思不露痕迹,径然同冷思卿一起掠袍而坐,而冷思湛也同样走至桌前就座。
我心疑冷思寒会误解我和冷思湛,便双目直看向他,一面启口道:“那兰,去换上一套新茶,这盅凉了。”
“换一套又是如何?却不见得不是好茶。”冷思寒听似冷声相言,手上却举起我方才用的瓷杯送至唇边。
冷思卿和冷思湛也各自拿起一只杯子,为自己斟上茶,兀自酌饮。由此,我便向安琦要了一炉热水,令她早些下去了。
冷思寒手执我的杯子,细心握住,想来他已是知道这杯子是我原先用过的。他如此无忌讳地用在自己手里,若然其他人不知,我又奈何挑破,故而心中明了无需担扰。
“忆雪,这茶杯可是还好?”冷思卿显然是看出了这杯子来源,不禁打趣闻声起来。
我能说什么?好杯子?确实是好杯子,这杯子是冷思平和冷思玄前往南疆之前赠予我的。天气酷暑依旧,然而燥热中偏又多了几缕清风。此风何为?秋风了罢。
我笑道:“回头可是要多谢平王了。”看到冷思卿轻笑,我便继续道:“这杯子妙在能够凝温,可将热茶快些冷却下来,含在口中又有些清凉之意,正是降暑的好用处,简直是品茶所用上品!”
冷思卿听了愈加高兴,抿唇笑道:“那么,可要肩,飘然若仙,佳人窈窕云步公子之间,其四人相敬若宾。
四人走时得一人问曰将才所饮之茶名竟何为,白衣女子位行人前垂眸思忖问茶人所言,几再残忍,终翩然回眸,对漠然公子笑曰:“寒樱春雪。”
一语柔上心头,教周身之人心头难却。
回到圣宫见到琥珀和琉璃,方知道明帝将下旨意,右相长女方来仪指婚给九皇子冷思云作王妃。
手执节牌走进宁乾宫,隐隐传出明帝的清咳声。踏着清咳声步入内殿,抬眸但见明帝正一手握拳护至唇前清咳,另一只手紧握玉杆狼毫审阅奏折。
他此生也算是辉煌,后宫佳丽无数,各位皇子都很争气,虽不乏鬼魅邪才,却并没有不学无术之人。江山坐的算是稳固,四面八方的寇匪都不敢来犯,即使有人来犯也会被派去平乱的将领击退。
就在刚才进宫之前,仍然听得南疆处冷思平和冷思玄捷报传来,想来明帝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他心里现在应当是欣喜的吧?他会不会悔过曾经没有看重冷思玄这个皇子?还是说,他只是以为此乃平常,南疆遗患本就不是大事?
君心难测,莫断君心。还是同样的一句话,再次念在心里还是不由得清醒了几分。纵然我现在身兼掌书女官和平阳公主两个头衔,还是不该将自己太过放在君王身侧。
许是听到了我轻微的脚步声,明帝缓缓抬头正瞧见我持节而入。他略显花白的眉宇微微蹙起,青丝掩去,鬓角似又多了几缕白发。
仅仅是那样一个抬眸的动作,我却已经发现他前额上多了些许沟壑,近来究竟还有何事教他辛劳至此?还是说日日在他身边,我已将这些看做寻常了?
心中忍不住酸涩起来,唇间浅笑道:“忆雪见过父皇。父皇似是身体又有不适了,待让忆雪调制几方清茶为你调理调理罢。”
明帝抬手示意我过去他身边,一边轻轻摆手道:“罢了,上了年纪的人就是这样。想来,朕的大限该是不远了,是否该将这位子早些让给太子呢?还有凝潇和你,朕都要为你们寻一个好归宿才是。”
“父皇多虑了,您是天子,天降之子,岂是凡人之身?忆雪不求一个好归宿,只求能在规限之年里好生为父皇分忧。”我执起一旁的折扇,松展开来为明帝悠悠地扇着。扇面上画着一幅山水丹青,青山密林间偶有一庙巧立,其形像极了兰淼寺的状貌。再往下看去,扇上丹青的题款竟然是太子!
明帝注意到我凝视扇面的目光,继续批阅奏折,似是无意地说道:“太子喜好丹青墨迹,他曾出宫游阅山水,那扇上所绘便是他出游期间所作,乃是我圣朝国寺兰淼寺。”
“陛下,陛下!”我和明帝正当说话间,周培海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语气很是慌张错乱,他双眸似有些躲闪无措,像是有什么难以料处的事情,却又怕惊扰了明帝安宁。
看到周培海慌张的样子,明帝蹙眉低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也是,一把年纪了,还搞得这样慌乱。快些说!”
“回,回陛下,云王他,云王他,摔了圣旨不愿娶方来仪方掌仪!他说,他要娶的话,就只会娶,只会娶……”周培海说到这里语气支吾起来,双眸却是无意间朝我瞥来。我心中似有匪石蓦然落地,怕只怕他后面还未说出的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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