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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界祭坛破碎的瞬间，盘膝坐在修炼室中的莫言若有所感地睁开了苍老的双眼。
可惜，还差一步才能触及元凝境。
他缓缓起身，一步踏出便来到了下界祭台处，刻写着“灰山界”名牌的祭台此刻已经崩裂开来，上面悬浮着十几颗灵材珠。
看到他出现，一旁焦头烂额的归元宗弟子立刻行礼：“大长老，这祭台……”
“你们退下吧。”莫言平静开口。
“是。”
祭台碎裂，看上去像是被人以可怕的力量破坏了，下界不该出现这种力量。
他并不担心亲传弟子莫萧的安危，有他的那缕分魂，就算是下界最强者也伤不了他分毫。
毕竟飞升境修士在紫霄界多如狗，紫霄界的灵气浓郁程度以及功法等阶哪是这些破碎界面能比？
莫言正要查看祭台破碎的原因，目光扫过这些被提前送回的灵材，定格在了其中一个球体上。
“为何我看不透这女娃的血脉？”
他伸手一招，将装着白小晓的灵材珠摄入手中，白小晓安静地睡在里面，看上去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俗女娃。
莫言取出宗内唯一一块高阶血脉罗盘，欲查探这女娃的血脉，身形忽然摇晃了一下。
他寄宿在莫萧腰带上的分魂消散了，纳戒中莫萧的命牌也在同时碎裂。
莫言脸色一变，下界竟有人能杀死莫萧？
可怕的杀机升起，莫萧不仅是他的亲传弟子，还是他的亲孙子。
与此同时，罗盘上浮现出玄异的符号，他看向那符号，眉毛狂跳。
“圣魔之血交融，我从未见过这种体质！”
莫言目光逐渐凝重下来，看来莫萧的死，很可能和这个女娃有关。
还有一枚灵材珠内有个玄阴体质的女子，可谓是价值连城。
莫言眼神阴翳，将灵材收起，挥出一道结界将祭台封锁，吩咐任何人不得泄露这个消息，更不得擅自修理祭台。
这样一来紫霄界和灰山界的通道彻底阻断，杀死他的凶手如同瓮中之鳖，绝不可能逃走。
他身为大长老，如今必须以秘境为重。
莫言决定将此事立刻禀告宗主再做决断，或许宗主能认出这种血脉的来源。
等到秘境一事结束，他就去为孙儿报仇！
……
灰山界，某座临时开辟的地下洞府内，盘膝的白九幽正承受着可怕的反噬，身上的血肉不断崩裂修复，他人的记忆疯狂冲击着他的元魂，如同两座大山不断撞击着他的头颅。
吞人元婴或是元魂并非没有代价，而他所修的魔功尤为狂暴，在提升到与仙同等的境界之前没办法将反噬转移，只能自己承受。
这份非人的痛苦曾让他发狂，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恩师，时隔多年反噬再次发作时，这份痛苦的记忆再度袭上心头。
白九幽缓缓睁开了双眼，反噬的痛苦已经开始消散，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消失。
如今这种痛苦对他而言已经算不得什么，比起肉体，记忆里的疼痛显然更为深刻，难以消去的痛在岁月中酝酿，深入骨髓。
他来到洞府外，在瀑布中冲洗掉了身上的血污，将这几日在灰山界各地收集而来的七种珍贵矿精按照某种规律摆放在地，同时催动魔力注入其中，魔力消耗殆尽后就盘膝恢复，周而复始。
在反复注入了十次魔力之后，七枚矿石自行悬浮而起，碰撞消弭间撕开了一条奇异的空间裂缝，裂缝展开的瞬间白九幽毫不犹豫地冲入其中，顺利来到了一片空间裂缝呼啸的奇异通道。
虽然只撕开了一瞬间，但他成功了。
“万界通路。”他看着漆黑的穹顶和数不清的晶莹通路，以及那些不断扭曲变幻着的，足以轻易将启魂境强者切碎的空间裂隙，无数回忆涌起。
天路通万域，灵帝铸九城。
这里绝非飞升境修士能踏足的领域，知晓此地存在的修士不论修为背景都极为可怕。
白九幽凭借经验，险而又险地避开了一道又一道飞速移动的致命裂痕，沿着最下方的通路飞行而去。
此时一位身着袈裟，身上斜挎着一串佛珠的光头修士正盘膝在空间乱流中锻体，注意到了白九幽的存在，他摇了摇头，笑道：“道友这伪装未免太过拙劣，这万界通路怎会有飞升境？”
白九幽不答，那光头也识趣没有多问，继续闭目修炼，任凭空间乱流切割在他坚硬的肌肉上，划出一道道白痕。
途中遇到的几个修士都没有对白九幽出手的意思，他们修到这一步，深知事出反常必有妖的道理。
一天一夜后，白九幽的视线尽头出现了一座古老的城池，青色的古石建筑让他颇为怀念。
踏入城池，白九幽更加警惕了几分，因为这里任何一个生灵都有轻易抹杀他的能力，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他以魔力凝成斗篷遮盖住身躯，一步步走向城池深处。
城内禁空，街上行走的生灵体态各异，有生着龙鳞的男子，也有生有蛇尾的女子，甚至还有半透明的灵修，无一不散发着强大的气息。
白九幽安之若素，径直来到一座酒馆前，看着写有“陌路客来”四个清秀字眼的招牌沉默数息，最后还是踏入其中。
酒馆里的修士纷纷注意到了他，此时红色的血木桌旁一个蛇头人身的修士桀桀怪笑了两声，开口道：“一元境巅峰？你还真是个幽默的家伙。”
白九幽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到柜台前，向着擦拭琉璃杯的俊美男子开口：“赊账，买个消息。”
身着华服，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的男人瞥了他一眼：“赊谁的账？”
“白九幽。”
听到这个名字，那男子露出微笑：“呵，赊一个死人的账，您还真是有趣。”
说着，他将一张纸片推给了白九幽。
“多谢。”
白九幽拿起纸片，以魔力在上面写下了一行字。
此时那蛇头人身的家伙忽然出现在他身旁，轻易将纸片夺走，他吐着分叉的信子，发出嘶嘶的声音，眼睛眯了起来：“紫霄界？去那种低级的界面有什么意思，莫非你真的是个一元境？哦不，用你们人族的话说，飞升境，哈哈哈哈！”
蛇头人的做法让白九幽心中多了几分火气：“你想怎么样？”
身高超过六尺的蛇头人摊手：“不怎么样，我只是很久都没尝到人族是什么滋味了。”他说话时，嘴角的毒牙亮起了奇异的光泽。
眼看气氛逐渐凝重，此时柜台后面的男子拍了拍手，声音儒雅：“今天几位的酒我请了，还请几位给我沐雨一个面子。”
“嘁，人族的懦夫真没意思。”那蛇头人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转身欲走。
忽然一只手拎住了他的衣领，上面魔元缠绕。
白九幽直视他的眼睛，毫无怯意：“就算是东陵，也不敢和我这么说话。”
蛇头人正要发作，听到东陵两个字时如遭雷劈。
那是它这一族之主的真名，是刻在它血脉中最高层次的敬仰。这么弱小的外族绝不可能知道。
只有一种可能，眼前的恐怕是哪位大能的分身，要么就是某界人族大能的子嗣，可他为何会来最下面的这座城？
想不明白的他后悔万分，看着这个弱小的人族，只好暂且认怂，低下头颅开口：“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大人还请放过我，这消息的钱我替大人出。”
白九幽松开了他，那蛇头人掏出四枚青色铜币放在桌上，立刻带着他的族人逃也似的走了。
蛇头人来到城外，眼底闪过一丝冷意：“白九幽这个名字为何有些耳熟？此事必须禀告族主。”
酒馆内，柜台后面的沐雨微笑着将卡片塞进一旁宝器的缝隙，顺便拿起一旁的茶壶。
茶水不多不少正好七分满，他伸出洁白的手指将茶杯推向白九幽：“您可是帮我省了不少酒钱，话说东陵是谁，竟能让这些目中无人的家伙如此忌惮？”
白九幽将茶一饮而尽，感受着这茶水荡涤着体内杂质，淡淡开口：“随口胡掐罢了。”
沐雨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将从宝器中返回的消息纸片递给了白九幽，顺便将多余的钱退给了他。
白九幽看向桌上的四枚青币，只听沐雨开口：“消息算是我送你的。”
“多谢。”白九幽也不墨迹，收起了四枚青币，接过纸片以灵识扫过，纸片便自行化作了灰烬。
等到白九幽离开，沐雨立刻在此地留下一个分身，从宝器中取出了带有白九幽魔力的纸片。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将纸片销毁，而是暗中将它保留了下来。
沐雨的分身将纸片放到嘴边用唇抿住，身形一动下变成一只青鸟飞出了酒馆。
本体望着分身远去，叹道：“白九幽，白九幽，想不到还有人记得这个名字，他都死了这么多年了，陌璃大人却还是忘不了他，唉……”
他摇了摇头，不再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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