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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痛苦中用尽全力回忆，想起失去了双腿的孙庆被蛇矛刺穿心脏时，毅然握住蛇矛自爆的一幕。
想起肉身被搅碎的王稻用元魂帮他挡下了致命一击。
想起赵虎的领域里，一只只老虎奋战到倒下的场景，记得他奄奄一息时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最终把那外族将领斩于戟下的画面。
……
他记得每一个人的名字，记得每一个人的样貌。
他记得重伤的自己跪在濒死的赵虎面前，看着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记得他望向天空时带着满足和遗憾交错的眼神。
后面的事情，金狂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在没有尽头的黑暗中自语。
明明那时候，还有很多蛇人活着，他们靠近了我，手中的蛇矛洞穿了我的心脏和丹田。
可为什么那些蛇人都死了？
为什么，在我临死时，师尊给的功法会自行运转起来。
为什么我的灵力会变成黑色？
为什么，我会拥有自己领域，而领域里的那只黑色冥虎，眼神和赵将军一模一样。
我想起来了，是那只冥虎杀了那些外族，他们一个也没能逃走。
原来师尊给我的功法，是盖世魔功。
金狂眼底的黑暗将他彻底吞没。
躺在船板上的金狂睁开了眼，眼眸深处，漆黑之色一闪而没。
“你没事吧？”拿着船桨用力划着水的渔夫见他苏醒，关切地靠了过来。
金狂一个哆嗦醒了过来，大口喘息着看向四周。
茫茫大海，无边无际。
一叶孤舟，浪中起伏。
“这是哪？赵将军呢？”
“赵将军？”那渔夫不解。“这里是东域，您是仙人吧？昨夜我看有只黑虎载着昏迷的您踏浪而来，于是大着胆子将您救下。”
“不，我不是仙人。”后知后觉，剧烈的头痛让金狂捂住了脑袋，他只觉得胸中淤积的情绪太多，多到令他想吐。
“那可能是我老人家看走眼了，你脸色不太好，不过放心吧，战争结束了，那些妖物不知为何都回去了。”
金狂猛然抬头，只见天空中那些界壁裂痕消失了，他怅然若失，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他望向南边，却什么也看不见，茫茫的海浪沉浮，海鸟展翅翱翔。
“我送您去东域仙人的聚集地吧，听说中域的仙人找到了通天之路，现在很多仙人都往那里去呢。”
金狂沉默下来，半晌，他内视着丹田里黑色的魔力，半晌才说道：“您送我到岸边就好。”
“好嘞！”
他感受着自己直接飙升至开化境初期的修为，眼泪涌了上来。
他明白，这些修为是他们的，他们还活着，活在他的心里。这些修为也是敌人的，他们的修为化作了自己的养料。
“赵将军……”
既然我还活着，那么这一切就还没有结束，我们没有败，也没有胜。
我要活下去，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
我这条命，是师尊给的，也是你们给的。纵然成了魔修又如何？
我的魔道，就是带着你们的愿望和信念，斩杀诸敌。
金狂遥遥望向中域的通天石塔，眼底不再迷茫。
界壁的外边，是敌人。
……
赤翎天，瀚海书屋。
白九幽和书青对弈，落子有声。棋盘上是一幅星图，仔细辨别的话，那竟是紫霄界的星空。
“这么说，稚家已经撤离了？”白九幽看着棋盘开口，他将稚家入侵紫霄界的消息告诉了书青，再将离开时紫霄界的星象描绘而下，书青借此回到瀚海书屋内一番推演，得出了这个结论。
书青执白子，肯定地说道：“不仅如此，他们还自行铸就了一条路，就是不知这条路，赤翎府认不认，毕竟是他们亲手灭了紫霄宗。”
紫霄宗曾是赤翎天的有名大宗之一，可惜百年前的几位长老和宗主背叛了赤翎天，在赤翎府的灭宗令下覆灭，如今已是一片废墟，门可罗雀。
而紫霄界，就是紫霄宗曾经掌控的界面之一，它本该繁盛，可惜唇亡齿寒。
稚家这么做恐怕是因为在万界城的失利。他们只能选择将外界的战力紧急召回，毕竟若是东陵苏醒，清算下来他们绝不会好过。
白九幽松了口气，这样的话，凌晓晨的安危就不用太过担心，只是以她的性格，恐怕修为足够，就会立刻来到赤翎天。
白九幽估摸着时间，料想应该没有那么快，于是决定先去魔渊一趟。
他再落下一子，书青愕然，随后苦笑道：“白先生真是好棋艺，一步步棋刚柔并济，老朽还真是招架不住啊！”
“侥幸罢了。”
“再来一局如何？这次我执黑先行。”不服输的书青一挥长袖，将棋子归位并调换。
“自然可以。”
拿起手感温润的棋子，书青开口道：“实不相瞒，老朽年轻时游历过紫霄，那时候紫霄天路还在，五域山河秀丽，是个踏青的好去处。”
说到这里，书老微笑起来，面带怀念：“那时我曾见过一个和你很像的人。”
白九幽手中白子一顿：“这就是你请我来的原因？”
“是啊，修道这么多年，我自诩能算天算地，唯独他一人我算不清，更不用说魔道少有坚守本心，精彩艳艳之辈，听说他后来踏天而去，我也只能感慨。而你，是我第二个算不透的人，又或者不是。”
书老眼神深邃，手中的棋子落下。
白九幽笑着将棋子放进棋篓：“是我输了。”
扳回一城的书老心中大快，再度一挥长袖将棋子收进棋篓：“白先生谦让了，此处的书涵盖万千，你若愿意暂留，可以随意翻阅。”
他起身走向书屋内室：“毕竟这些年赤翎天变化不小。”
白九幽有些无奈，这位睿智的老者恐怕是多少看出了他的身份，才主动抛出善意。
他看向此地保存的书籍，眼下他的确需要阅读来获取信息。
随手取来一本厚重的编年史，白九幽翻开了扉页。
扉页所著的都是一些赤翎天的基本信息，例如境界命名和划分。
赤翎天以及所属界面的修为命名依照人族标准，将一元六境定名为：飞升；开化；启魂；元凝；化身；仙基。
仙基圆满后，需要渡灭元劫，成功者将会蜕变，踏入二元境。
而二元五境，依次是：合体；元神；凝道；法相；踏天。
白九幽向后翻阅。
距今一百年前，前任天主踏天而去，一统天下的赤翎天府解散，天下大乱，群雄纷争，其他天域也掺和了进来，同时期紫霄宗叛变。
三十年前，一直持续了七十年的明争暗斗终于结束，赤翎天新任天主上任，天主决定成立元老会，共同管辖赤翎天。
同年，赤翎天对外界开放，在诸多文化的冲击下，逐渐迎来了一个繁盛的时代，灵力越发繁盛，诞生出不少踏天境强者。
一年前，魔渊异动，数位凝道强者一去不返，魔渊被赤翎府列为禁地之一，二元境以下不可靠近。
旁边的批注上书老写了一行小字：
“魔渊之上，九星暗沉，晨南星亮，呈龙形排列，此为无上大势，不可再读，不可再望。恐将有风姿绝世之人现于当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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