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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匆匆地赶来，就看见老程脸色阴沉地挂断电话。
“怎么样？”
“万象所有人员的保险，都是公司集体购买，而现在，他们不仅不愿意出面，甚至故意卡着老张的保险单。”
我问为什么。
老程欲言又止。
“说啊，都特么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公司是我的，但工程是分包给你的，赚钱一起赚，出事儿了，咱俩谁也跑不掉。”
老程犹豫了半晌，才不敢确定地说：“公司不给报保险，钱我们自己出就行，但老张不松口啊。”
老张不松口？
“三十万还少啊？”
“他不是说了么，要两百万。”
一听这话我就火大：“又没瞎，就要两百万？真当我傻逼么？”
我声音很大，躺在床上的老张也听得清楚，但他却没有回应。
老程过来拍着我的肩膀说：“他可能被人安排明白了。”
这话一出，我就恍然大悟。
老程走了，因为万象那边知道他在外面包工地，已经开大会研究怎么处理他了。
做工程的都知道，只要手底下有工程队，那包私活是不可避免的。
天大地大，你不能不要人家赚钱啊。
但是，接我的工程，这是万象领导层绝对不允许的。
这事儿我帮不上忙，只能在老张这边打开突破口。
……
我坐在病床边，亲手给老张削了一个苹果，并且拿出一个红包：“两千，这是我个人给的慰问金。”
“不管咋说，你都是在工地上出的事儿，花多少钱，我都会管到底。”
“但是，老张啊，咱们不能狮子大开口啊，两百万……你做一套工地下来，也才一千五。”
“你算算，这要做多少工地啊。”
他伸出的手，听到这话，直接缩了回去。
老张年纪不小，接近五十。
面容苍老，满脸的沟壑。
手掌乌漆嘛黑，皲裂的口子冒着血丝。
这是一个被生活压弯脊梁的男人。
要不是他要的钱实在太多，我真不想说这些话。
我将红包压在了他的枕头底下，语重心长地说：“你跟着老程的时间也不短了吧，如果万象不拿保单，这钱就得我们出。”
“医疗费都是小事儿，赔偿三十万，也是我们的心意。”
“但是，两百万，确实太多。”
他沉默，不吭声。
我继续说：“老程对你不薄，有工地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钱从来不拖。”
“三十万，就三十万，可以么？”
他看着我，嘴唇蠕动几下，依旧没吭声。
我看着包裹着一支眼睛的老张，强忍着怒气地说：“到底为什么？你说话啊？”
“难道说你在公司受了委屈？”
“还是活儿给你的太少？”
“没受委屈，活儿也不少。”
他终于回应了，以至于我更加生气：“那是为什么？三十万你都不松口？”
“一旦打官司，或者上了新闻，我这公司就会被除名，你知道么？”
“公司里多少人，你也看见了，现在一百多号人跟着我吃饭。”
“可能你们也听说了，我的公司，全是借钱开起来的，一旦公司没了，这一百多号人就得重新找工作，我会被债务压得喘不过气来。”
“张叔，我年纪不大，你体谅体谅我，创业难啊。”
他看着我，手掌动了动，声音沙哑地说：“向总，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但我女儿刚毕业，老婆子还没有社保。”
“她们给我女儿十年合同，还给我老婆子交了社保，我拒绝不了啊。”
万象？
不用问，绝对是林雪出招了。
“就这点，导致你一直不松口？是不是还想着曝光跟我打官司？”
他摇头说：“我没想着打官司，其实，三十万我就知足了。”
“但我老张活了大半辈子，还是没活明白，孩子是我最大的牵绊，所以，向总，对不起了。”
我腾地一下站起：“你不怕我找人弄你？”
他惨然一笑：“我这样子，还怕什么？”
草！
林雪这招太狠了。
工地出事儿，她就以最快的速度，安排好了老张最在乎的人。
而以此为借口，狮子大开口。
我想，如果我不答应。
下一步，媒体就会曝光，法院的传单也会下达。
一剑封喉！
可两百万太多了。
苏薇给我的银行卡，我根本不会去动。
而且，老子咽不下这口气。
“没商量余地了？”
我拨通了林雪的电话，她似乎早就料到我会打电话给她，没有丝毫震惊地说：“来万象会议室。”
去会议室？
这是给我最后的机会？
明知道她要开出极为苛刻的条件。
我还是一往无前地去了万象的会议室。
一个男人成熟的标志是什么？
是他会为了在乎的东西，舍弃一部分利益。
而不是冲动，武断。
……
“呵，老熟人都在哈？”
万象会议室内，领导层全在。
总经理李怡。
人事部总监李英。
市场部总监林雪。
工程部老程。
老程的脸色很黑，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咣当！”
我拉开一把椅子，大大咧咧地坐了上去，随即拿出烟盒，取出一根烟点上，然后又把烟盒扔给了老程。
“事儿都出了，就等着她们画道儿吧。”
“如果，你不把烟掐掉，我的条件，或许还会翻一倍。”
林雪笑眯眯的一句话，顿时吓得老程手一抖。
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烟盒放下。
“是吗？最好让我清盘出局。”
我扫了她一眼，不屑地冷哼。
“是么？如你所愿。”
林雪一笑，缓缓打开了文件夹。
姿态优雅，笑容温和。
她的变化更大了。
穿着职业的套裙，把玲珑有致的身材包裹起来。
脸蛋上的妆容也浓了很多，像个狐狸精。
主要是身上的气质。
没有了以前的战战兢兢，有的，只是爆棚的自信，还有那胜券在握的傲娇。
“你只要答应我三个条件，老张就不会再咬着你和你的万家合。”
“第一，万象将出五十万现金，买下你的万家合以及你手下所有团队。”
“第二，公开声明，这辈子将不再踏入家装行业。”
“第三……”
林雪笑呵呵地关上文件夹，一双眉眼死死地盯着我：“离开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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