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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你还没吃完饭吗？有个胖子来了，他说他找你有事。”
“胖子？你先去招待他，我马上出去。”
沈长莲认识的人里，能称上胖子的也只有圆杜这么一个人了。
他能过来，也不是为了特意过来送她，估计是户部的调令下来后先去了一趟工部，结果没找到她的人。
圆杜就主动揽下了这个活。
匆忙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后，沈长莲就去见客了。
还没转过身，就见到坐在榉木圈椅上的圆杜。
当初为了节省，沈长莲买的家具也都是最便宜的，椅子买的也不气派。
这把圈椅已经算是最拿得出手的椅子了，可平日里逢瞻坐上去都难受，更别提圆杜这个分量感十足的人了。
其余的交椅圆杜也更是不好坐……
“圆杜，你来了啊。”
圆杜圆乎乎的脸上挂着明晃晃的笑，手腕一摇，袖子就滑落了，手心里那封黄澄澄的信纸也露了出来。
“来给你送调令。户部的人没找到你，危机时刻，我截住他们说你今日已经告了病假。
厉害吧，谁都没发现，你这次可得请我好好吃一顿！”
沈长莲笑了笑，从他手中接过调令，“多谢了，不过我马上就要动身离京，这一顿饭就先欠着吧。”
“什么？！”
圆杜显然有些吃惊，“圣上把你调到外地了？那是什么地方靖州还是衢州？这两州也不错，我听说在那里做官的都挺滋润，而且连年无灾，政绩很容易就出来了，你在那边混个资历也好。”
沈长莲摇了摇头，“不是靖州也不是衢州，我自请去了江州。”
“啊？你、你没同我说笑？！”
圆杜的眼睛都瞪大了，他本来就胖，眼睛也睁不大开，如今用尽全力，也还是一道缝，只有一道颤抖的嘴唇能证明他的努力。
“你真的不是跟我说笑？！”
沈长莲再次摇头，“真不是，我马上就走了。”
圆杜眉头紧蹙，“你知道江州如今是个什么地方吧？真不是我说，谁去了哪里都没办法保证全身而退，你如今年纪小，还不明白……你若真是一时冲动，那就冷静几天再说，就算反悔，圣上也不会说你什么的……”
“我不会反悔，圆杜，你不用担心我，我自有保命的法子，死不了的。”
“你你你、哎呀！”
圆杜看着沈长莲，半天也说不出来话，只是连声叹气。
书童看他的反应也觉得好玩。
“你这大好的前程……”
“我去哪里都是一样的，反正都是不得安宁。”
沈长莲早也想通了。
她活了这么些年，除了幼时还不记事时有过一段安宁日子，其余时候要么是在提心吊胆，要么是提心吊胆地算计人……
每次计划顺利完成时，收获的喜悦也不多，一闲下来脑子也要胡思乱想，如此惦记江州，还不如忙活起来。
由她出面平息战火，也算是应当。
“你这、在京中多好啊，去了江州吃也吃不还，睡也睡不成……”
书童拿出糕点接待圆杜，圆杜也不肯吃，“你们留着路上吃吧，我总不能再占你的便宜了。”
临行前，圆杜又掏出身上的钱袋塞给沈长莲。
“拿着吧，别跟我客气，你出来做官才多长时间，存了几个钱？你那个小铺子也不挣什么钱，路上有的是你花钱的时候。”
他是有些生气的，不仅是因为看不懂沈长莲，也是因为他认为沈长莲不珍惜自己的前途。
十载寒窗苦读，能考成状元已经是上天入地也难找的福气，安安分分待在京中，十数年后说不定就可做丞相了……
“你多珍重。”
圆杜也清楚他跟沈长莲不是一路人。
“多谢。”
圆杜与人为善，对谁都掏出几分真心。
说实话，沈长莲反倒有些怕这种人。
她心思多，对谁都留了一些心眼，面对圆杜这样的人时，这心眼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
看着圆杜离开后，沈长莲才松了口气。
书童也连忙嘲笑她。
“真没想到，公子你还会怕一个胖子！他看着也不坏啊，怕他做什么？”
沈长莲敲了敲他的脑袋，“不是只有坏人才值得害怕的。”
书童抄起圆杜不吃的糕点就往嘴里塞。
“调令拿到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吗？”
“再等一等，等宣帝的人过来。”
几人搬出些零嘴坐着等，等来了觉明司的人。
沈长莲也并不意外。
皇宫内能抽调出来的人手不多，武艺拿的出手的也调不出几个，让觉明司的人过来也不奇怪。
让沈长莲吃惊的是，卓烨也来了。
“卓大人，你的伤不是还没好？舟车劳顿也不好养伤，你——”
“走吧。”
卓烨脸上没什么表情，一袭黑衣更趁他气质如霜。
明明是大白天，沈长莲却觉得天黑了。
除了卓烨那张白到发光的脸之外什么也看不清，就连他身后觉明司的几人也看不清了。
卓烨应当也是看清逢瞻了。
可他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看着沈长莲，“东西都收拾好了吧？那把剑带上了吗？”
沈长莲点了点头，“带上了。”
“那就走吧。”
他刻意避开了沈长莲问他伤口的话。
万正河倒没卓烨这么见外，一看到沈长莲就凑了过去。
“哎呀呀，你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就这样想的啊。”
万正河翻个大白眼，“知道我听到你要去江州的事儿，半夜都没睡着觉吗？”
万正河扒着沈长莲的耳朵，道：“昨天卓烨回去后发了好大的火，我还当是什么事，原来是你的事……不过你这脑子也是真的够轴的，怎能满脑子想着去江州？”
此刻的万正河就像是一个发现长在地里乖乖巧巧、干干净净、水水灵灵的大白菜突然被猪啃了的绝望农夫。
“是不是有什么人鼓动你啊？比如说那个之前跟在你身边蹭吃蹭喝的小书生？”
“万大哥，你指的是陆恒丰？我不是因为他才去江州的……”
“呦呦呦，你这么说谁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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