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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长莲看着陆恒丰，两人相视一笑，“你看看我像是有伤的样子吗？”
“这次还是多亏了卓大人呢，要不是他，我根本没办法活着回来。”
“是吗？可是——”
出发时，根本没有卓烨这号人物，而且事前也没有听说过卓烨在悦城的消息。
不过陆恒丰也没有过多猜测，说到底，他其实没有过多跟沈长莲牵扯的理由。
两人之间，无非是一层朋友的身份。
“多谢卓大人。”
卓烨冷冷地看着陆恒丰，“不必，我救的是沈长莲又不是你，跟你谈不上谢。”
“……的确是如此。”
走路时，陆恒丰便发现卓烨的腿脚貌似不太灵便。
“大人的腿受伤了？”
“是，不过不是因为你受伤的，你不用管。”
卓烨这话倒像是在提醒沈长莲。
沈长莲立刻就牵起卓烨的衣袖，又要伸出另一只手扶着他往前走。
“不必。”
“大人到底是因为长莲受的伤，所以长莲还是要多照顾大人才是，省的落人口风。”
言罢，沈长莲扬起笑脸。
少年笑脸一如往昔，可卓烨心里却有了别的滋味。
那笑容底下藏的，究竟是什么？
卓烨不想猜，也猜不透。
不，他或许已经看懂了，也猜透了，可心里却始终不肯相信。
“去前面坐着吧，陈奇春估计等了好长一段时间了。”
陈奇春坐在首端，他的身边正是今日才从京都赶回来的一个将军。
这将军年纪不大，看上去倒很沉稳。
卓烨提醒沈长莲跟陆恒丰，“这位年纪比看上去的要大一些，你们一会儿不要失了规矩。”
“年纪不大？最多也是四十岁吧？”
卓烨缓缓摇头，“年近五十岁了，他总是鼓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听京都传来的消息，宣帝近些日子也很亲近他。”
“看出来了。”
能在这个紧要关头被派到江州的，一定不是酒囊饭袋，至少不是宣帝心目中的酒囊饭袋。
“他是道士？”
卓烨又摇摇头，“并非道士，没人看的出他的路数，这人古怪的厉害。”
陆恒丰也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径直就走过去了。
沈长莲也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起去跟陈奇春打个招呼。
陈奇春看到两人后也是一乐，“陆恒丰啊，可算是确信你的沈弟毫发无损了吧？”
“……的确是确定了。”
沈长莲也不顾陈奇春的调笑，“陈大人，幸不辱命啊。”
“哈哈哈，多亏了你们啊。你不知道，你跟陆恒丰的事儿可是传遍了整个宣国。”
“是吗？”
陈奇春笑着引着沈长莲跟陈奇春去看那个将军。
这将军远看倒是年轻，近看眼睛里倒有一种跟面容不合的苍老。
这份苍老看上去竟像是远远超过了五十岁这个年纪。
“这位就是前来支援的将军李浩都，他也是用兵如神啊。你们两个用计烧了悦城的粮仓后敌军果然大乱，李将军乘胜出击，直接斩获了敌军多名大将的首级，连胜三场，也打灭了敌军的锐气，你是不知道，这些人如今有多狼狈。”
“今晚这场宴席，不仅是给你们的接风宴，也是我们送给李将军的饯别宴，明日开始，李浩都就要带军出征了。”
陈奇春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李浩只是一言不发。
他等着陈奇春把剩下的话说完才开口，“幸会啊，二位可是如今宣国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了。”
沈长莲也附和，“大人也是炙手可热的人物。”
那李浩都的目光落在沈长莲身上，倒是让沈长莲像背了块石头一样沉重。
“你就是沈长莲？跟你父亲果然不太一样。”
“嗯，我比不上我父亲。”
“错了。”
李浩都笑了笑，“你比起父亲强的多呢。”
“将军真会开玩笑。”
“这可不是玩笑。”
眼看沈长莲下不来台，陆恒丰立刻去帮沈长莲圆场，“将军此次出征，想必是胜券在握了吧？”
“是，江州的乱世马上就会被我扫平。沈长莲，陆恒丰，准备接旨。”
陆恒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沈长莲拉着跪下了。
李浩都从怀里掏出一道明黄色的圣旨，“圣上有令，命你二人速速回京。”
他把圣旨放在沈长莲手中，伏在她耳边轻声道：“江州的事你也处理的足够好了，就算有再多的愧疚也该消失了吧，再继续执拗下去，反倒是随了你那个父亲。”
沈长莲赫然睁大双眼，“看来将军果然不负传闻中的名气啊。”
“哈哈哈，我不过是知道的多了一些。”
李浩都笑起来的时候眼底是没有一丝波澜的，他皮笑肉却是不笑的，面上的轻快跟眼底的冷苍对比起来，反倒有些触目惊心的骇人。
陆恒丰没听清李浩都的话，只听到沈长莲的话。
可他不会溜须拍马的话，只说：“江州的百姓有了李将军是很大的福气。”
他自认说了句认真的话，却险些没让陈奇春惊掉下巴。
他连忙把两人拉起来，“行了，快去喝酒吧，你们两兄弟也好好聚一聚。”
沈长莲跟陆恒丰刚坐下，王居卿就过来了。
“长莲、居卿啊，听说你们两个就要回京城了……”
沈长莲晃了晃手中的圣旨，“的确是。”
“圣旨上，没有提我吗？”
沈长莲摇头，“没有啊，或许是圣上还想让王兄在江州历练一段时间吧。不过江州要是平定下来，估计也是不错的居所，王兄要是在江州稳住脚跟，就可以把嫂夫人、老夫人跟子女接过来团聚了。”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那是什么意思？”
沈长莲有意要逗一逗王居卿，陆恒丰也不阻扰，发而是静静地看着王居卿出丑。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王居卿憋的脸色都通红的。
他愤怒地看向陆恒丰，“好你个陆恒丰，你我好歹是同生共死过一遭的人，你不顾恩情也就罢了，还要如此羞辱我……”
“行了。”
沈长莲看陆恒丰小话也越来越过分，赶忙开口拦住他。
“放心，回京之后我会跟圣上进言，让你早日回京，不过具体是什么时候能回，我们也不确定。王兄要是信得过我跟陆恒丰，也可以写封家信，我们帮你带回去。”
王居卿还是叹了叹气，“哎，早知道圣上这么不器重我，当时在翰林院就不偷懒了。”
宣帝或许就是个王居卿生性懒惰，才把他安放在江州，想去磨砺他。
“王兄尽可以安心待在江州，这群叛军掀不起太大的风浪了，你在这里也很安全呢。”
说不定要比待在京都还要安全许多。
这个李浩都的身份不明，实在是让沈长莲不得不忌惮。
她望过去时，才发现李浩都如今正跟卓烨坐在一起交谈。
卓烨这人也奇怪的厉害，明明还交代过不让她跟李浩都有太多的交谈，可他自己却跟李浩都聊的有说有笑。
不过，李浩都回复给卓烨的，同样是皮笑肉不笑罢了。
王居卿仰着脑袋往李浩都那里看，“你们怕是还不知道这个李将军到底有多邪性……”
陆恒丰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沈长莲倒是准备好了，决定洗耳恭听。
“到底有多邪性？”
陈奇春自觉压低声音，凑到沈长莲耳边，却被陆恒丰拍开。
“王兄，就算声音大一点，也没有人会听的。你安心讲吧。”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宴席上的人都向李浩都走去。
这场宴席上好像并没有陆恒丰跟沈长莲存在的必要。
“他这人不会就邪性在有不少人巴结他吧？”
“……还真是，听说他能炼制出长生不老药出来……”
李浩都单单一个年龄就已经足够邪性了。
他对外称自己是六十岁，但他真正的出生年月日并不详，也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哪一年的生人。
不过，按照他刚才对沈长莲说的那段话便足以证明，他的确是认识沈恩虎的，且两个人之间甚至还有一些交情在……
沈长莲活了这么多年，大富大贵的人见过不少，穷苦人家的人也加过不少，七星庙内，也见过不少辛勤修行的道人。
可他们无一例外都无法抗拒衰老，年龄是藏不住的，可这个李浩都的皮肉乍一看竟比王居卿的还要光滑。
“年轻的吓人啊……”
“我倒是听说他很得圣上的器重。”
王居卿摆摆手，“圣上器重的人多了，依我看啊，对这个李浩都也是一般，身上真正器重的还是你——”
沈长莲可不想听王居卿给自己溜须拍马。
“王兄，你倒不如直接告诉我，他邪性在哪里？”
“他的邪性你还没看出来吗？那眼睛活像是妖怪变得！你们可别笑话我啊，这群人表面上追碰上，背地里一个个都是这么说的。”
王居卿这么能溜须拍马的人之所以不凑过去，就是忌惮李浩都的身份。
他最是惜命，怎么可能容许自己的生命出现一丁点的闪失。
沈长莲也没把王居卿说的胡话放在心上，只是又回头看了眼正跟李浩都聊着的卓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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