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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点,其他山头或多或少,都会有被迫落草为寇的人。
那些人或犯事或遭遇不平走到穷途末路,然后走上落草为寇的路;或者本就是普通百姓,入了寨窝,不做土匪就要被杀从而成为土匪的。
而雷虎寨不同,他寨里每一个人,没有被迫成为土匪这种说法。
他们每一个人成为土匪之前就是大恶棍,各行各业里的大恶棍。
单拎出来,每一个也在江湖道上恶名灌耳。
成为土匪之后,其实就是换个名头和场所,内里本质还是原先那个样。
第二点,雷虎寨在三十六寨里面,人数是最少的。山寨总人口四百多来人。
然而有三分之一都是高手。
换言之,雷虎寨其实是各行各业里的人渣高手聚集在一起组成的山寨。
这是雷虎山能在三十六寨里排得上号的最主要原因。
而也正因此,雷虎寨的寨主其实不稳定。他们有一个规矩,谁能打败位上的寨主,那么谁就是下一任寨主。
雷虎寨内斗得厉害,但一致对外的时候同样团结牢不可破。
无他,雷虎寨每一个土匪都很明白山寨是他们唯一的容身之地。
自家人关起门怎么斗都行,他们绝不对外背叛,也绝不容许外人欺负。
搞得好像他们挺有优良传统风骨似的。
呸!
北黎随楚峥赴任泰州,剿匪半年,最唾弃的就这个雷虎山寨了。
别说他,他们土匪同行,也有不少很不耻雷虎寨的。
土匪也是分段位的,有上限有下限。
一般不进村打家劫舍,而只是在道上设伏抢商旅或富贵人家;
而进村的通常抢米抢粮抢女人,也会顺手宰杀一些人,但不会实行三光政策;
最高段位的那自然是劫富济贫了。目前三十六寨只有两个寨会做这样的好事。
而雷虎寨则是三十六寨里面毫无下限的唯一一寨。
你他妈的打劫就打劫,每次都鸡犬不留,不给普通百姓留活路,也不给其他山寨留活路。
关键坏事他们做尽了,恶名却是三十六山寨一起承受的。
谁能忍?
不能。
这还不止,鸡犬不留直接砍头都算他们仁慈,因为寨子里恶棍变态多,其实他们都喜欢搞虐杀。反正就是在三光之前要玩够了,慢慢折磨,把人折磨得生不如死,尽情欣赏够了,才会让人死去。
手段残忍,令人发指,不但百姓深恶痛绝,同行都非常反感。
其中以雪松寨和清风寨最为旗帜鲜明,这两个寨就是会做劫富济贫义事的山寨。
完全把清理雷虎寨列为山寨发展的头等目标之一,多年来一直进行绞杀雷虎寨的行动。
奈何雷虎寨高手多,一直难以成功。
“你们,该死!”
北黎抬着血水模糊的双眼,望着那些茫然四顾、或死死咬着唇,或呜呜哭着的村人。
他们救下大部分村人,但也不是全部都救下。
有一位老婆婆靠在她儿子身上,胸口血水一滩,她儿子抱着她,热泪横流,呜声苍凉。
鸡鸭猪牛更是宰了满地。
熊熊的烈火大烧,土匪们边烤着肉,边哈哈大笑寻欢作乐。
像遛狗,像戏猴。
浓烈的怒火爬满北黎双眼。
他竟然站起来了。
马脸男踩着“娘娘腔”的动作停下,扭过头,顿了顿,把脚移下来,提着血淋淋的大刀,朝北黎走过去。
走到近前,举刀,朝着北黎脖颈横削挥去。
在半寸的位置嘎然而止。
马脸男对上了少年那张血肉模糊的脸,近在咫尺。
少年在他一步之间,污血的手掌抓住了他手腕,滴着血的大刀忽然转了个方向,迎面朝马脸男的脖子砍去。
马脸男大吃一惊,没想到濒死的少年还能回光返照,爆发出这么大的力量。
他大惊下急退,并且歪开头。
但没有完全避开,大刀砍在他肩膀,没入血肉的黏糊声音伴随着剧痛。
马脸男拧了一下面容,怒不可遏,同时一掌拍过去。
两人同时以相反的方向飞出去。
“二当家!”土匪里有人大喊,上前要扶。
被马脸男挥手止住了。
马脸男一脸阴霾拔出肩头的刀,把嘴里的一口痰血吐出去,
北黎扑通砸落地后,又是大口的鲜血喷出来。
马脸男拎着大刀再次,一步一步走过去,刀尖在地上刮着过去,滋滋的脆响。
听得人头皮发麻,汗毛倒竖。
马脸男再次举起刀,干净利落砍下去……
*
容辞背着白令翊,站在进村的小路。
此时,他们距离村口还有半个公里。
她看到远处落日晚霞般、挂在天边的火光。
微微眯了一下眼。
白令翊这个狗东西又晕过去了。
火光在容辞冷冷淡淡的瞳孔里跳跃,她单腿后移一步,微微屈膝,然后突然飞奔疾跑起来,像一道箭影,破开浓重的夜色。
半公里的路,一分钟不到,她到了村口;然后,再五秒,她轰然一声稳稳落在空地,连个顿儿都没打。
高举半空,马脸男落在一半的大刀,骤然停止。
土匪的大笑声止了,呜呜咽咽抽泣的哭声也止了;
村人傻愣愣看着,土匪错愣愣看着。
瘦瘦小小的小姑娘,背上驮着个人,从天而降,静息无声站在那儿。
奇异又和谐的画面,又美丽又惊悚。
伏在她肩头、露出的那半张脸,很快就让人认出来了——如果不是他俩突然从天而降,一出现就要认得。
白令翊那张绝世容颜,辨识度也是绝世第一的。
“修罗煞!”爆揍落棠的女土匪惊喜叫出声,炯炯双目里是癫狂的兴奋和渴望。
“哈哈,你在这里!”
土匪们在她这一声叫喝里全从错愣中惊醒了,随即就是一样的兴奋、嗜血。
容辞的目光首先落在大火后面的家,村子太小了,房屋也正好在空地范围附近。
看什么都一清二楚。
白日那几个狗东西打架毁坏的墙角还没有补好,现在直接倒了一面墙。
这下好了,不用补了,可以直接重建。
火光倒是没有。
屋里孩子和大虎虎崽的气息也没有乱。
容辞的目光落回地上的五个血人身上,要是连一个孩子都保护不好,他们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马脸男的刀还那么半举着。
看到了白令翊,他也兴奋了。
他收刀过来。
走到容辞面前,站住。
小姑娘没几个斤两,没必要弄回去花心思调教了,就直接让手下那帮喽??谡饫锵硎芎昧恕
不过……马脸男——依据土匪们的叫法,他应该是雷虎山的二当家。
二当家突然才后知后觉,小姑娘竟然能背起修罗煞一个大男人?!
他正觉得古怪,那个小姑娘安安静静望着远处的目光收了回来。
漆黑如浩瀚夜空的眼珠落在他面上——那是看死人的眼神,并且毫无波澜。
二当家错愣地看到他手中的刀抬起来,自己劈自己,直朝他门面劈来。
悄无声息,半身一凉,随后他半边脸和半边身倒地,另一边则仍然站立。
最后时刻,二当家脑子愕然闪过:他是被劈开成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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