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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容辞知道了,楚峥当日来抓白令翊的行动,没告诉楼下那个活阎王。
不然以活阎王对土匪的痛恨,那日在她回来前,白令翊没准已经被搞死了。
他下手可不会像北黎那么温吞。
桌上的茶水已经凉了,容辞端起来一口喝光,然后淡淡的开口,“所以,你想找我合作。或者说,交易。”
楚峥会心一笑,“这也是姑娘想要的,不是吗?”
她想要适当的安宁,交易是最省力的选择。
楚峥还要说,突然他似乎感觉到什么,冰凉的寒意从楼下袭来。
楚峥略略皱眉,身侧一阵飘然轻风拂过——
“咣!”
雅座外面的流暮闪电拔出长剑,飞滑穿过珠帘,剑刃抵住了从楼下直刺而来的刀锋。
汹涌剑气震出无形波荡,有一人当空追着长剑乘风而上,两剑相抵,一只修长的手抓住了剑柄。
活阎王那张欠扁的脸映在光洁的剑刃上,剑眉星眼,眸光锋利,笑意却特别真诚。
“楚峥,说书听完了,你的约会结束了没?”
满楼惊动,好好喝着茶的,听着说书的,或低头交谈的楼上楼下的人,齐刷刷被这一出惊扰得静止了。
搞、搞什么……要打架了?
顾云骁就着宝剑出鞘的方向,歪过头,挑着半边眉角打量容辞,脸色诡异,而且越看他表情越夸张,还倒吸起冷气。
不可置信回头,“楚峥,我没想你这棵铁树突然开花,口味这么独特。京城那些姑娘知道会哭死在闺阁的吧。”
“你作孽啊你,你还是堂堂父母官,这是知法犯法。这小姑娘才多大,你怎么下得了辣手摧花!”
夏楹:“……”
感觉有点幸灾乐祸呢。嘴这么贱,她很期待小姑娘削他。
顾云骁一秒变脸邻居大哥哥,“小姑娘,你多大了?是不是这人用他这张楚楚动人的面皮哄骗了你。”
“我告诉你,这人他要不得。他就是个病秧子,看就知道了。”
“这种人呢,首先那方面生活质量就堪忧;而且鬼知道他还能活几年,嫁他肯定要做寡妇的。”
“做寡妇本来也不是不可以,他要是给你留个家财万贯,做寡妇也非常快活。关键他是个穷光蛋,俸禄月月光,将来谁嫁他,棺材本都得给他出!”
夏楹:“……”
这贱人的嘴巴就是塞大粪的,吐不出大白象牙来。还是她削他比较快。
夏楹没耳听了,悍然拔出千机线,毫不犹豫重劈而去。
千机线拧绞成剑,干净利落直逼顾云骁门面一刺。
顾云骁抽剑后退,脚尖点地而离,“呔,大侄女,你要谋杀你叔!”
“叔你姥姥!”
夏楹大吼一声,千机线霎时如漫天银丝散开,铺天盖地朝顾云骁缠去。
夏楹的外祖母据说当年因缘际会,和顾云骁的母亲有幸发展出一段忘年交的友情,后来他母亲被宁远候诓骗,“嫁”去了京城,而她外祖母因战乱奔波,两人自此失去联系。
几年前顾云骁回京认亲,又因缘巧合被她外祖母认出,然后这个贱人就仗着那点“他娘和她外祖母以跨年纪平辈相交,那他和她母亲也是平辈”的关系,不要脸地胡攀乱扯叫夏楹大侄女占便宜。
没脸没皮缠得夏楹时常追着这贱人满京城抽打。
“哇啦、哐当、啪”,千机线所到之处,后面垂挂的帘幔和栏杆木被削落。
顾云骁只管灵活地躲避,根本没有接招。
“楚峥,你可看到了,我可没打。这打坏的东西算你的……”
“大侄女你轻手点,再劈下去你家大人的俸禄不够赔了!”
“小姑娘你看到了没有,不能嫁这个病秧子还有一个理由,他的手下全都是又凶又能惹祸的!”
茶楼的顾客看见这凶悍的打架架势,那还不赶紧跑路?哇啦啦跑走了一堆人,唯恐慢一步被波及。
人声鼎沸的茶楼片刻时间空场。
连哭喊着“祖宗啊,这到底是哪位大人”的掌柜都不得不暂避风险找地方躲。
楚峥极力维持着很想崩的表情,深深地长叹气。
有一句话顾云骁说得没怎么错,他的身边全都是些任性的惹祸精。尤其白令翊在府衙那段时间,他都不知道白令翊和顾云骁两人之间,哪个的作乱本事更胜一筹。
“夏楹,够了。”他轻轻出声,却裹杂着内力,振聋发聩。
这丫头就和北黎一样,北黎遇上白令翊不经刺;她遇上顾云骁也时常吃炸药。
顾云骁宝剑入鞘,飞身闪电掠过夏楹,到了桌边。
“啪”一声把剑按在桌上,微微弯腰俯身看着楚峥,“好了,现在说正事。”
“楚峥,你放跑了那只死狐狸,现在世子又重伤,我要是参你一本,可够你喝一壶的。”
“身为朝廷命官,你竟然庇护土匪。你是不是想和土匪勾结?”
后面撇嘴收起武器的夏楹朝天翻白眼,这贱人为了死狐狸的下落,也是什么招儿都肯使。
他前天居然还给楚峥找女人,试图在温柔乡里探话。楚峥额上青筋跳得欢脱,把他劈出了三层楼高外面去。
今天不得不跑出府衙,没办公。
顾云骁大剌剌坐下,好像才想起一旁的容辞,抬手朝她挥挥,“小姑娘,你该回去找娘了。”
“小孩子不要那么早恋爱,能对你这么小的姑娘下手的男人肯定不是好东西。哥哥不骗你。”
“虽然场合不对,不过话的道理没错。谢谢,你人挺好的。”容辞一本正经。
顾云骁嘴巴开着,听了这话,就保持那傻样儿半天没合拢。
小姑娘的话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可他愣就是感觉怪怪的。
因为她认真道谢了?不像个小姑娘的反应?
“呃……哦,不用谢……”
也是神了,他竟然还正经儿八百回答她。
晕晕乎乎地重新转回来,活阎王甩甩脑袋,一巴掌“轰”地拍在桌上。
敛神肃目死盯楚峥,“好了,快告诉我死狐狸在哪里?他没回飞霞山,你把他藏在了哪里?”
“砍了世子的手臂,你休想再包庇他。我一定要将他捉拿归案,就地正法。”
容辞突然说,“砍了宴无归手臂的人是我,与白令翊无关。”
顾云骁正全神贯注逼供楚峥,猛然听到耳旁另一边钻进这话,一溜儿烟似的又轻又飘,却如雷贯耳那么清楚。
他又僵又直地扭过脖子,神情惊疑不定。
什么?这谁谁谁,说什么?
容辞已经迅速出手。
顾云战甚至没看清她是怎么出手的,只觉得后颈一冷,被一只带着凉意的手刀一掌劈下。
眼前一黑,随即失去了意识。
紧接着“咚”一声,他脑门砸在桌面上,像睡着一样伏在桌面。
夏楹双眼瞪成了小豹子眼:“!!!”
表情裂了裂,又很不厚道地想仰天大笑。
容辞抬眼看楚峥,淡淡的说,“你的交易我答应了。顾云骁你带回去看好,别让他出来找麻烦。”
说完这句话,她就起身离开茶楼。
等到容辞的身影消失在茶楼门口,夏姓才收回直愣愣的目光,吁了一口气。
心有戚戚焉。
想起楚峥和容辞刚才谈的话,她又奇怪问道,“大人,你和容姑娘在打什么哑谜?交易,什么交易?”
楚峥重新倒了茶水,端起来,慢慢地喝了一口后,却反问道,“夏楹,你觉得容姑娘当初留下白令翊,真的就只是为了那块菜地吗?”
夏楹一时不解,沉默了片刻,“大人的意思,容姑娘有别的用意?”
楚峥笑叹,“夏楹,容姑娘聪慧绝伦、深不可测,旁人看到第一步的时候,她可能已经看到一千步后面,甚至更遥远的地方之外了。”
“从她知道白令翊的身份起,她就知道她要面对什么;而从我们出现那天起,她就没打算让白令翊走。”
楚峥第一次和容辞交手之后,就意识到他面对的是一个多可怕的人了。
她站在很高很高的地方,而他们只能在很低很低的地方,仰视她。
并且,也只能窥见一角而已。
清明假期(五天),回老家拜山。这几日都是一更,可以攒攒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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