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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一块大石上看夜空，眼神幽深。
苍术骑马飞奔，赶到最近的联络点，给楚峥传了消息。
从药人事件起，飞霞山和官府就建立了联系线。
束素英在村子里帮忙。
这个村子叫琅山村，比落花村还要小。
人口不足七十，死在土匪刀下二十来个，算上奄奄一息没完全断透气的一只大黄狗，满打满算还剩四十三数。
束素英给一个被刮伤了手臂的小女孩包扎伤口。
应该是逃跑时跌倒擦到石头什么的。
大部分人都还在惊恐的空白和麻木中。
有三两个胆大点的汉子，被束素英叫回魂，帮忙时仍是哆哆嗦嗦的。
村长死了老母亲，还在悲伤地抱着老母亲呜呜哭，不能指望了。
四周是悲凉哭声和诡异的安静同时交织。
这时有人从火光中抬头，“那，那个，刚才那个……是什么东西?”
“我们、我们得去报官……”
尸体，血味，恐惧、悲伤……今夜所有的一切都如蛆附骨、密密麻麻纠缠着他们。
“那那根本不是人吧？”
满地的断肢残骸就在他们眼底，逐渐在对话中回神的人，不少捂着嘴扭过头，拼命呕吐。
束素英把小女孩的流血的手包扎好了，她沉默地以那个单腿蹲站的姿势、顿了很久。
世道与环境的黑暗、礼义与道德的欠缺，造就了他们的浅薄无知、愚昧无良。
这些话，她以前听大当家说过。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表情沉默得让人难受。
束素英眨了眨，压下那些莫名的酸涩。
站起来。
“你们要报官，是要告发我们姑娘吗？”
“你们要对官府说什么？”
“说我们家姑娘救了你们，还是我们家姑娘杀了土匪？”
村民们脸色青白。
“可，可是……她杀了人啊……”有人小声说。
束素英明白他的意思，他们家姑娘是救了他们，可杀人的方式太残忍了。
不是常人能接受的。
常人看来，这样残暴的她，也不会比土匪好到哪里去。
“这可不是做人的道理。我们家姑娘救了你们，你们唯一该做的事就是感谢。”
“她怎么杀人是她的事，可她没有伤害你们。”
“你们要是忘恩负义，那也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你……你要做什么？”
气氛，因为束素英这句话，又突然凝固。
抱住自己老母亲渐渐冰冷的身体，村长这时抬起头，“你们都是做什么？土匪杀我们亲人，我们不恨土匪。”
“却在这里害怕一个救了我们的人吗？”
村长望向地上土匪们的断肢残身，眼里流露出强烈的厌恶和痛恨。
他双目胡乱地朝旁边扫去，落在一件被丢弃的兵器上后，突然疯一样扑过去捡起来。
狠狠的扎进那个杀了他老母亲的土匪的心窝。
一下一下。
拼了老命。
一直扎到没有力气了，才气喘吁吁停下。
望向村民，“我也杀土匪了，你们要报官抓我吗？”
*
楚峥带人到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了。
村民们挨挨挤挤，茫然四顾，惶恐难安。
见到楚峥，惊呆了。
眼前男子的气质风华，一看就是贵人。
他们活了一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贵人。
村民们的惶恐不安变成了另外的味道，呐呐的正不知如何是好。
听到男子随行的人叫他“大人”，顿时惊吓得哇啦就要下跪。
被楚峥阻止了。
“楚大人。”苍术站在一旁，微微点了点头。
有段时日不见，束素英发现楚峥脸色苍白得很。
楚大人日理万机，忙得像个陀螺吧。
楚峥到泰州半年，在百姓口里官声很不错。
他是办实事的，又有一个活阎王陪同坐镇，你唱白脸我唱黑脸，在泰州官场那是玩得特别溜。
短短半年，收拾土匪的同时又收拾泰州的官场，那是相当的有效果。
又因为两人来头不小，官场上的老油条哪怕恨得牙痒痒，也不敢得罪他们。
开玩笑，就算活阎王没有背景，也没有哪个蠢货会跟手握兵权的将军叫板。
何况人家的背景名义上是天下“第一硬”。
京城的宁远侯是铁钉钉的保皇党，在天下人看来，认祖归宗的顾将军也是保皇党。
所以这块滚刀肉不管是怎么样的混痞无赖，人家也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
谁敢搞他，皇上就搞谁。
现在皇位上的那位小皇帝，可是就指望着顾将军手里的兵权的。
顾云骁和楚峥两人刚泰州时，是真有人不怕死，撞活阎王的枪口上的。
人可一点没有客气。
直接手起刀落。
开门见红，还没正式上班就先把泰州官场震了三震。
“楚大人怎么亲自来了?”
这种事，本该当地知县管的。
考虑到要保密，所以传了消息给楚峥。
可他派人来就行，那里需要他堂堂知府亲自跑一趟。
“无妨。”楚峥微微颔首，白玉无暇的下颌线随之倾斜一定角度，“容姑娘在上面?”
“是的。”束素英点头。
跟着楚峥来的是流暮和阿沐，流暮指挥手下办事。
阿沐跟着楚峥上去见容辞。
到了山坡，远远站一旁守卫。
楚峥不疾不徐走过去，“容姑娘。”
容辞淡淡一瞥。
这种世道，当好官那就更是累死的牛的命。这种相当于县级的案件要劳动省级大官亲自出马。
楚大人劳苦功高。
“云骁的事，抱歉。”楚峥指的是数日前顾云骁出兵的事。
既然是合作，他没有管好人，就是他的失信。
容辞没吭声。
顾云骁人称滚刀肉，那个无赖耍起手段来，聪明绝顶的楚大人也总有一两次要招架不住的。
“对于这些村民的处置，我有个提议，容姑娘看可能行？”
容辞眼风斜飞，撩向楚峥。
意思，说。
“让飞霞山收了吧，反正也就那么四十多个人。”
“一来姑娘种地要人手，这些村民比那些土匪好用；”
“二来姑娘打下的山头，恐怕还要再踢一部分人清理出去。”
这些土匪，不要说素养，还能留有良心就已经了不起了。
如果容辞只是随用可随扔，那无所谓；
但她要作长久用的，以后肯定还得费功夫从各方面训练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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