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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是个多省事实用的人，看她取名就晓得她完全是就地取材、根本没有动脑子。
这事，在场的人都能看出来。玉小喜几人嘻嘻噗噗笑，实用到兼具诙谐意味，姑娘也挺绝的。
飞霞堂的谈笑、青崖堂的黄宏安和月坛堂的叶含蓝心里不约而同感叹：姑娘是真的很懒啊。
倒是林雪姣听到燕先生叫“大当家”，提出了意见，“以后，我们都不好再叫当家什么的了吧。姑娘，可是直接换叫堂主了？”
“你们自己定。”这种事没什么好讨论的，容辞直接过。
“既然各堂都明确自己的职务，以后就各司其职。具体事项，稍后尉迟先生和燕先生会交代你们。”
“以后你们哪一堂出问题，我只和那一堂说话。没有什么重大的事，不要来烦我。”
“最要紧的一条，聚闲山庄的规矩律令燕先生已经拟出来了。你们回去，让你们堂下的人都记好了，也管好你们堂下的人。谁要是犯了，可没有改的机会。”
乱世用重典，让这帮由匪从良的混蛋听话，容辞很清楚要用“镇”。
“林堂主，”容辞看向林六六，“你带来的南珠我看了。你以前都是和常山郡的县令官匪勾结分赃，进贡朝廷的部分却是那个县令压榨百姓才完成任务的。还巧令名目盘剥珠民。”
“楚峥来了之后，虽然有所收敛，但这个问题并没有彻底解决。”
根源在于泰州的匪患，解决泰州的匪患才能对泰州的很多官场问题治标治本。楚峥很明白，所以他来之后的重心就一直在匪患问题上。
“你派人去和楚峥那边接洽一下，怎么解决，你们自己商量。南珠这门生意我要逐渐全部掌握在我们聚闲山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林六六一双雄气勃勃的眼睛转了两下，晃脑袋，“明白。不过姑娘，你和楚大人的关系好到这种程度了？那位可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这可是朝廷的贡品，他能让步到这份上？”
要是他有个光脑袋，那就明晃晃的闪眼了。
官府那边，历来甭管是贪的还是不贪的，都不会拿朝廷贡品这种大事开自己的官途玩笑。
贪的，借贡品这个光鲜差事巧令名目层层盘利剥削才是获取最大利益的最好好途径。
不贪的，更加不会打什么主意了。
旁边玉小喜嗤笑他：“你是故意装傻？轮得到他不让？姑娘不把他剁了喂珍珠。”
那倒不至于。楚峥才是个人间清醒的聪明人。虽然正，但也可以邪，最好打交道。
“你去办就是了。”容辞没多说，“还有，不准再滥捕乱采。”
林六六是匪，他以前和那个县令勾结，奉行的是匪的规则，可没有什么“合理开采”的观念。
“大本营定在哪里？”林雪姣忽然问。
“落花村。”燕先生直截了当。
“……”有几个一脸“我没听错吧”的表情。燕先生的意思自然是姑娘的意思了，这姑娘行事生杀予夺，却又每每时不时来一出超接地气的行为。
她手握小小的两万多人，都能做个土皇帝造反了，她坐镇的地方却是个名不经传、不知道哪个旮沓角落儿的小村子。
……
事情交代完了，容辞就离开大厅。
留燕先生、尉迟恒和各堂主自行商议余下的事。
统摄泰州土匪势力的事，到此，算是告一段落。
容辞忽然想起有将近月把没回去落花村了。
要算起来，出来时间也不算长，不过这么一想，又觉得有点恍惚感。
不过在这之前，她还要做点收尾工。
在燕先生他们出来之前，容辞在雪松寨寻了个居高地方，举目四望。
重新走上正轨的山寨，有条不紊地运行着。农忙劳作时段基本已经到尾了，种田种地的，一茬一茬的嫩苗都已经冒出来。
这个时段，男人大多去打猎，女的在家缝缝补补、打理菜地什么的。
因为和清风寨是近邻居，两寨又一直交好，雪松寨也得沈嘉月传授过一些种药草的知识和经验，这儿后山也有种植一片药田。
也有部分人在那儿打理。
容辞看了一阵，回去继续翻看苍术昨日送回来的、她从楚峥那儿要的资料。
楚峥对泰州官场和地方各势力的掌握，虽然不如白令翊对泰州土匪界掌握得事无巨细的深入，但掌握的东西都很直击要害。
翻完，大厅那边也完事了。
那帮混蛋退场的方式依然是“正事结束”就开打，大厅的正门在轰隆响中砸了两扇。
不知道是哪个先被从里面踹出来了，像个炮弹一路滚出六七丈外。
韩野倒是不耐烦和玉小喜纠缠了，满嘴嫌弃让他快滚。
自个儿从屋顶跳落在从房门出来的容辞面前，笑容可掬地、直勾勾盯着她：“小怪物，我媳妇呢？”
他来这里的大事，只有这一件。
玉小喜紧随韩野跳下来，正好听见这话，朝前的双脚卡住，猛瞪容辞一眼后，扭回韩野这边，“你竟然让姑娘帮你找媳妇？”
谁能够他肠子精！
容辞略略歪头，从两人肩膀中间看他们身后面，看见了白令翊，然后抬抬下巴，“找他去。”
韩野回头，对上白令翊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呼地，人眨眼到了白令翊面前，“我媳妇呢？”
白令翊的脚下一顿，本以为这些货打架打到他身边了，闻言一愣，尔后晴天霹雳，俊颜龟裂瞪向容辞，“你个王八蛋坑我！”
他回过意就知道韩野的话是什么意思。容辞这个天杀的原来是这样把韩老鬼坑上船的。
容辞是认真的，“我觉得你擅长这事。”
一句话就把白令翊气出十级内伤，表情五颜六色、精彩纷呈变换几次后，咬牙切齿咆哮：“我以后每天问候你大爷！”
容辞无所谓，“你问候我祖宗都行。”
反正都灰飞烟灭了，你还能有本事把他们问候回来不成？
白令翊还没狂暴，韩野先不满了，“我媳妇不是现成的？还要等他找？”
这不是欺骗吗？
容辞：“我只说有人行，没说是现成的。”
韩野立即兴味索然地喃喃：“……就这只花蝴蝶……”
他能给他找来什么好媳妇……他一点都不信任他。
韩野的一只脚默默地，面无表情地踩踏旁边的门板。像个闹别扭的小孩，一脚又一脚地踢，机械地重复着动作。
被质疑，尤其韩野脸上那嫌弃的表情，令白令翊的炮火蹭地炸了，立时调转方向对上他，“就你这个神经病，人家姑娘看不上你才是明智。”
“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脑子都病成那样就别去祸害人姑娘。”
骤然间，韩野停下无力的踢脚，调转，一个飞腿朝白令翊门面招呼过去。
玉小喜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狂笑。
韩野眼神一凛，一只手臂突然向后反转，手中飞刀闪光一跳，到了玉小喜眼前。
玉小喜笑声一收，回咽的口水噎了一下自己，身体像条轻佻的细竹，往后弯出半弧度，飞刀没入身后的门板，没到了手柄位置。
“++……差点被毁了脸。韩老鬼，这是老子的门面，你敢伤了一丁半点，老子跟你不共戴天。”
林雪姣是泰州土匪界唯一的女大当家，玉小喜是泰州土匪界唯一最年轻的大当家，一张脸着实是标致俊秀得不像话。
叶含蓝站在屋顶喊话：“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像个老年糊涂，你早就跟我们堂主不共戴天啦。”
玉小喜跳上房梁倒挂，骂回去，“叶含蓝你个死男人婆，你怎么不数数你吓跑多少公子哥了。跟韩老鬼一个死样，你五十步笑百步，笑个屁。”
叶含蓝嘻嘻歪躺在上面，“跑就跑呗，我又不娶他们。老娘只玩露水情缘。”
新一轮大混战开始。
“碰碰砰砰”，“哐当啷当”，“噼里啪啦”，不消片刻，满地风卷残云、房屋桌椅狼藉，门廊外不知谁养的花被毁了七七八八。
燕先生站在容辞旁边叹气，可以预见以后这样的日子会是经常性的。
“姑娘，不要阻止吗？”
容辞是不喜欢吵闹的，燕先生摸不准她会不会下一步把那几个全干掉了。
容辞看了他一眼，“把损失都算上，让他们照价陪或者原样修复。打完就踢他们回去干活。”
“……是。”对，还是这招比较狠。
容辞只单独去拎了白令翊出来，韩野的一把飞刀就停在她鼻子前一寸，被白令翊两指捏住了。
韩野下意识收了手，不太高兴，“你不会偏袒要护着他吧？”
白令翊鼻孔里瞬间就极其不屑地冷嗤一个”哼“，“你是脑子变态又伤残，她就是个暴君，谁都不会偏袒。”
他说得极其正确。
容辞扔给他一个眼神一句话，“跟我去干活。”
就转身离开，还吩咐苍术，“备马。”
白令翊：“……”
韩野：“……”
*
半个小时后，通向泰州知府坐镇的阳城郡长丰县的官道上，两匹马不快不慢地走着。
“你要去见楚峥？”白令翊阴阳怪气问。
他憋了一肚子气，被坑，打架又打到一半，撒撒不出；又被这个女暴君拎着出门干活，脸色已经臭熏天。
“不。”
“那我们去干嘛？”
“听说长丰县的太华楼是整个泰州最华丽气派的赌场，去见识见识。”
比秀安县长平镇、她去逮刘混子那个赌场大多了。
白令翊挑一边眉：“你要去赌钱？”
容辞歪头一想，“也可以。”
白令翊：“什么叫也可以，说得好像你是顺便似的。你难道不是专程去赌钱？”
容辞：“那不是主要目的。”
白令翊：“……”
算了，他不想猜她要干什么。
“你就不能带苍术，非要折腾我。你那么喜欢用他，把我踢开行吗？”他真想求这个女暴君不要老惦记他。
“那种地方适合你。”
“……”
他到底要被歧视到什么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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