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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掐灭,哀莫大过于心死。采薇在魂飞魄散之际才真真正正体会到了绝望。
如果不是百里席,她可能会潇洒地执剑走天涯,身后跟着一群小迷弟浪荡人间。
她也曾是个明媚的女子,可是她却信了百里席的鬼话,不惜违背妖界秩序被驱逐出妖界,也要和他在一起。最终却落得一个被抛妻弃子,魂飞魄散的下场。她恨百里席的懦弱,恨霍兰的心狠手辣,恨天下人……她最恨的,还是她自己瞎了眼。
梦境结束,苏冷长叹一声,直接把看完整个过程却依旧面无表情的百里千帆带回了无忧医馆。
不对劲,他这会的心情定然是复杂的,可他这也平静过头了吧,好似真的只是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
“不出意外,两日后,便是你以皇子的身份回到皇宫之时。你想认祖归宗吗?又或者,你想与当今太子争这天下吗?”冷风萧瑟,苏冷盘腿坐在屋顶上,安慰地拍着他的肩膀,试探性的问道。
百里千帆抬起头用黯淡无光的目光望向她,旋即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淡声回答道:“不想……我不恨他,但我没有这种懦弱无能,连自己的女人孩子都保护不了的父亲。”
果然,他是世人惧怕厌恶的妖啊。不知为何,他这会更希望像他之前所想的那样,父母双亡,孤苦无依,只有姐姐一个亲人,啊铃一个伴侣,了此一生便足矣。
苏冷闻言,嘴角猛地一抽,忙开声开导他:“千帆,姐姐也不想你去争这天下,因为你志不在此,你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但是,你得记住一点,有些东西,如果它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你就得拼尽全力去把它拿回来。”
他无心争天下本就是原著的剧情走向,因为他注定是一只要翱翔于高空的雄鹰,一头驰骋疆场的战狼,不该被囚禁在巍巍宫墙之中。问题是,他现在连亲爹都不想认了……不成不成,这让后来的剧情如何开展下去。
黑夜无声地将他忧伤的轮廓淹没,百里千帆静静地望着她,眸光倏忽闪烁了一下。静默半晌,他缓缓点头答应道:“好。”如果这是姐姐所希望的。
翌日清晨。
大长老这个搭桥牵线之人,亲自领着百里千帆进入皇宫,与百里席来了一场“感动长乐国”的父子相认。
百里千帆这张俊俏的脸,还有傲然挺立的身姿,实在是像极了二十五年前风华绝代的采薇。他的出现,如同一颗定时炸弹,猛然触发了百里席埋藏心底二十多年的痛苦与自责。有些东西若是刻至回忆深处,纵使是漫长岁月也无法抹去的。
他定定地望着面前表情平淡,眼神冷漠疏离的百里千帆,那双饱含沧桑的死鱼眼顿时蓄满了泪水。
百里席卸去帝皇的身份,激动地握着他的手,含着泪说他受苦了,还说一定会好好弥补他。然而对他母亲的遭遇,却是只字不提。
内心复杂的百里千帆不动声色地抽出手,他无悲亦无喜,任百里席有多激动,他也只是机械性地点头应声,像是来执行某项苏冷交给他的任务似的。
新年如期而至,举国欢庆。流落在民间十八年之久的长乐国皇子百里千帆重回皇宫,一时间登上百姓茶余饭后的热聊话题。
这日,他作为幻灵大陆的牛逼人物,大长老的唯一关门弟子,乘着一辆豪华的马车,带着一名蒙面丫鬟从幻灵学院风风光光地踏进皇宫的宫门。
是的,那个蒙面丫鬟便是苏冷。她要用一个新的身份来陪伴百里千帆走完接下来的崎岖路。
苏冷轻纱蒙面,只留一双清冷的眼睛在外。她迎着街上众多打量的目光,淡定驱车前行。
大长老这会又是收关门弟子,又是弄排场,搞得跟富豪嫁女儿似的。苏冷猜想,他估计是把多年前对采薇的遗憾,如今全数弥补在采薇的儿子百里千帆身上了。
入夜,多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皇后霍兰身披白色狐裘,莲步走进昭阳殿内。
她妆容精致,却也难掩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
霍兰微微朝百里席福了福身,艳红的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意,话中有话道:“臣妾可是许久未见皇上如此开心过了呢。”
百里席沉着一张憔悴枯瘦的脸,淡淡望了她一眼。他像以往那样,没有理会霍兰的冷嘲热讽,低头继续批阅手上那些令他火大的奏折。
霍兰见他不理会自己,倒也不觉得尴尬,好似已经习以为常。
“流落在民间十八年的皇子?旁人不知道,臣妾心里可是一清二楚。今早进宫那个叫百里千帆的,就是采薇那个妖女拼了命留下来的孽种对不对……”霍兰嗤笑一声,握紧手中的丝帕,目光阴冷地直视百里席质问道。
妖女,孽种……百里席被她嘴中这些难听的词语刺痛了耳,他猛地拍桌而起,抬手指着她扬声怒喝:“你住口!霍兰啊霍兰,最毒妇人心,这些年你害死朕多少个孩子,你不要以为朕不知道!如今你若是再敢对采薇的孩子动手,不管你霍家有多厉害,朕绝不放过你!”
“采薇,又是采薇!她死了十八年你就念了她十八年,也恨了臣妾十八年……这么多年来,你妃子无数,你可曾看过臣妾一眼?皇上你可别忘了,采薇她是祸害世间的妖女,她的孩子也一样是妖……”霍兰登时被他的话刺激到了,她咬牙切齿地念着采薇的名字,冲到他面前怒目圆睁地嘶吼道。
橘黄色的烛光在她浓妆艳抹的脸上跳跃,映得她的表情更加狰狞吓人。霍兰死死地瞪着他,眼里盈满了悲凄和怨恨。是,她就是一个双手沾满了鲜血的魔鬼,可这都是他逼的!
她助他登基,稳固江山,可他又是怎么对待她的?采薇那个妖女在时,她就一度被他冷落。采薇死后,他终日沉迷声色犬马,身边的宠妃是换了又换,可他再也没有正眼看过她。
真是可笑,她母仪天下,掌管后宫,却管不住他一人的心。
最是无情帝王家。他只道她恶毒残忍,可他却不自知,他才是那个最无情的人!
百里席瞪着满是怒火的双眸,蓦然出声打断她歇斯底里的话。他愤怒地把手中的奏折砸向她面前,沙哑着声音大声喊道:“可他同样也是朕的骨肉!”
百里席气得浑身颤抖,剧烈咳嗽不止,暗红色的血从他的嘴边流出。他两眼一翻,险些就这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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