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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振轩从静宜斋走回梅香坞,一路月华流转,整个白府都浸润在一片银光迷蒙中。
今日他和温鹿鸣虽是初见,却是一见如故,白天的时候一起在芝阑馆忙碌,温鹿鸣上不得强金阁,便在强金池旁等他,他看着家人们在强金阁里忙碌。强金阁的洒扫工作年前才刚做过,所以并不十分麻烦。喜伯和秦艽做事一向稳妥,他便下了强金阁,陪着温鹿鸣去静宜斋叙谈。
丫鬟已将静宜斋多收拾出了一间屋子给温鹿鸣住下。
温鹿鸣是个博学的,天文地理和白振轩相谈甚欢。谈到兴头上,又让丫鬟婆子煨了酒来,两下里把酒言欢。
松塔来催了几次,白振轩便让他先去睡了。
这会儿夜已深,月轮偏斜,他执意不让温鹿鸣送,独自一人踏着月色,踱步回梅香坞去。天气虽然冷极,但他仗着酒意,也不觉寒,反而将系紧的斗篷带子松了松,摘了头顶风帽,尽情享受冰凉的夜风。
走到听雨轩附近,忽听得嘤嘤哭泣的声音。
白振轩心下疑惑,白家诗礼人家,一向对下人宽和,不知哪个丫鬟这么晚了还在矫情
循声走到一棵梅树下,竟发现是心砚。
“心砚,你怎么……”
白振轩话未说完,心砚已急急起身,用手背在脸上胡乱揩拭,啜泣了一下,尴尬道:“少……少爷,这么晚,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应当我问你才是。这么晚,你怎么在这里?而且还在这里哭?你家小姐一向疼宥你,不至于给你气受啊!”
“不是小姐,是……”心砚欲言又止。她能说是因为雨墨怪她身为胞姐却无力保护妹妹而对她出言不逊,她才伤心的么?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她不能在外人跟前毁损了妹妹的名声,更何况,就算和少爷说了又怎样?夫人的决定,少爷又如何帮她?
白振轩有些醉眼迷离,眼中的心砚梨花带雨很是动人,她虽然穿了棉袄却瑟缩着身子,一股我见犹怜的风/流体态,登时勾惹了白振轩的保护欲。
他解下身上的斗篷裹到心砚身上,心砚受宠若惊,嘴里道:“少爷使不得。”奈何白振轩力气大,执拗地抓住斗篷的带子不肯松手,她也只好受了。
白振轩略带酒味的鼻息暖暖地喷在心砚的脸上,心砚方寸顿乱,浑身都发出一层香汗来。
“告诉我,是不是为了雨墨的事情烦无限爱怜来。心砚的小脸和鼻尖都被冻得微微发红,白振轩不由自主就张开斗篷将心砚环在了斗篷内。大风小说
心砚一下呆住了,脑子里一片浆糊。她抬着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家少爷,少爷的眼睛也正灼灼地望着她。
四目相对,仿佛有秋波默默流转。
这时,园子里不知何处传来一声鸟鸣,吓得心砚忙从白振轩斗篷里退出来。她不敢再看白振轩,疾步跑走。
白振轩一直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听雨轩的园门口,整个人还是无法回神。
心头仿佛有一只手在挠痒痒,将他的心梢儿挠得又痒又麻,还有丝微微的痛。
在梅树下也不知站了多久,直到手脚都被冻麻了,白振轩才想起要回梅香坞去。
※
次日吃中饭的时候,白云暖一直拿眼睃着心砚,心砚被她看得发了毛,问道:“小姐这样看着心砚做什么?”
“确实是个美人胚子,只是哥哥相中了你,也不知道那王家小姐会作何感想。”白云暖面不改色,拿起茶盅啜了一口茶漱了口,将茶水吐在绿萝递过来的痰盂里,又拿过红玉捧过来的巾子擦了嘴。
见心砚被自己适才的话震得呆若木鸡,便冲绿萝和红玉挥挥手,“你俩下去先。”
“是。”绿萝红玉福了福身子,将放碗碟的托盘一起撤了下去。
绿萝红玉一走,心砚噗通跪在了白云暖跟前,惶然道:“小姐刚才的话,奴婢不明白。”
“我心里明白,你心里也明白,哥哥要不是因为喜欢你,能帮着你跟母亲求情,将雨墨从听雨轩直接讨到梅香坞去当差吗?”白云暖虽然懊恼,语气却平和,但也噎得心砚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她跪在地上,不敢再有半句辩解,任由白云暖训斥。
白云暖却并未训斥,只是担忧地叹了口气,喃喃道:“也不知那未来嫂嫂,卧榻之侧,容不容得他人安睡。”
心砚登时感动得五内俱颤,泪眼模糊地看着她家小姐静美的容颜。
小姐是真心关爱她的,比亲姐妹还要好。只是自己因着血缘不能不管雨墨,到底是负了小姐。
主仆二人正各揣心事,就听绿萝和红玉在外头廊下窃窃私语,依稀提到少爷二字。白云暖听不分明,便起身掀帘而出。
“你们两个鬼鬼祟祟说些什么?”
绿萝红玉忙跪蹲地上,绿萝道:“小姐,适才听松塔说少爷病了。”
白云暖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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