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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束缚，鸽子展翅而出，刚到空中，就被人一把抓住了。
杜锐从屋檐处跳下，正落在杜毅窗前，二人沉默对视。
杜锐说，“轮椅做好了？”
“差不多了。”杜毅日夜赶工，终于初具雏形。乐意提供的思路，给了他启发，新的轮椅相比从前轻便了许多，也更省力。
杜锐轻笑一声，抬手抚摸鸽子的羽毛，“想送到宫里？”
杜毅叹了口气，眉目间难得透出了些许疲乏，“太傅年初在河口伤了腿，一棠忧心已久。”
杜锐的手顿了一瞬，沉声道，“图纸给我，事情我去办。”
“蕴玉，”杜毅着急的说，“马上南边就要筑堤了，太傅等不得。”
杜锐的语气也变重了，“不是她，这轮椅你做得出来吗？”
杜毅辩解道，“可图纸是照我一贯的思路画的，任谁都知道这是出自我手，不会牵连到乐姑娘。”
“呵，一出手就是如此精巧的物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师承鲁班，”杜锐给气笑了，“你是怕她不招人惦记呐？”
“扪心自问，这是你能做出来的东西吗？”
杜毅本就是个少言寡语之人，此刻自知理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阿弟说的不错，他自幼就循规蹈矩不知变通，勤奋有余聪慧不足。入了工部后日日与工人一道，学了许多精巧技艺，但还是同读书时一般，多年来也未做出过什么新物件，不过是拾人牙慧，复前人后尘。
以上面那位的心机，怕是一眼就能看出其中蹊跷，但他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太傅不光是他的岳父，还任参政一职，万万不能有闪失。
“明日把成品带回院里给她看。”杜锐知道杜毅在想什么，东西必定要交到太傅手上，但绝对不能以这种方式。
杜毅还想说什么，被他打断了，“让嫂子和她说，就说家里有长辈在南方，常去河边，多说点，会有新收获。”
他此刻的眼神很冷，心也很冷，原本他以为自己为这个国家付出的已经足够了，他以为这就是全部，没想到还会更多。
“她今天买了很多灯油，嫂子说你晚上在竹屋赶工。”
杜锐说完就走了，杜毅嘴唇动了动，最后只留一声叹息。
乐意是饿醒的，她醒的时候乐溪大半个身子都压在她身上，乐川枕着她的胳膊。
“啊~”浑身都好酸，胳膊也动不了。
她几乎是滚下床的，坐在床榻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始穿衣服。昨晚两个团子给她脱衣服的时候，她短暂的清醒了一下，又睡过去了。
做鞋的事儿得提上日程了，乐意看着脚上新包的白布想，不然她的脚迟早磨出老茧。
乐意提着灯朝厨房走，还没进去就看到里头有火光。灶上火没熄，罐子里还有半罐子水和两个颗蛋。
......
吃早饭的时候，杜毅把轮椅从他的小竹屋推回来了。
乐意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这个轮椅的做工给她一种很矛盾的感觉。严丝合缝，精致和粗糙共存，明明是原始的木头，没有上漆也没有雕花却打磨的特别光滑，像个半成品。
不过稳定性特别好，与之前她搭的那辆牛车相比，舒服多了。
之前一直没和老夫人说，她陡然看到这新奇的物件也挺高兴的，拉着乐意一顿乱夸。
早饭后杜柔推着老夫人出门溜达，乐意和三个孩子跟着大嫂去她和大哥的小竹屋。
“你们昨天乖吗？”乐意昨天回来的太晚了，乐川今天跟着她寸步不离。
“我乖！”乐溪跟石头走在前面，“乐川不乖。”
“川川怎么了？”乐意晃了晃乐川的手。
“川川写字不认真，老是往外跑，不像我，我一直没动。”乐溪得意的说。
“啊？”乐意知道他应该是想看自己回家了没，“溪溪真棒！”
乐意嘴里夸着乐溪，手却在捏乐川的脸，朝他笑，感觉乐川没有生气，才转头。
到了竹屋乐意很惊讶，她原本以为这里会非常简陋，毕竟是一个刨木头的地方，应该不会多好。但其实这竹屋做的还挺风雅，落于林间空地，竹屋外堆着些木头，竹屋内也不小。正门对着一个厅，左右两个房间，一大一小，大的那间房里面有两张长桌，和五个矮凳，小的那间房只有一地工具和木料。
到了竹屋，乐意坐在一旁，看刘氏教孩子们练字。
刘氏是一个温柔的女人，但她的字却很硬，笔锋锐利，乐意看的连连惊叹。
“你的字真好。”孩子们开始练字了，刘氏带着乐意在厅里煮茶。
听了乐意的话，刘氏笑道，“我什么都不会就会写字。”
“想写一手好字也挺难的，”乐意羡慕的说，“我的字就不好。”
“我娘的字很漂亮，画画也好，可惜我一点儿也没遗传到。”
乐意的情绪低落下来，如果妈妈在的话，川川和溪溪可能会更幸福些。不用像现在这样，没有安全感。
“乐川是个聪明的孩子，很有天分。”刘氏给乐意添了杯茶，轻声说，“他很亲近你。”
“对啊，我以前很忙，陪他的时间少。”乐意忽见踏上放着几块木板。
乐意看着刘氏问道，“这个我能看看吗？”
“当然可以了，”刘氏笑着说。
她主动把木板拾起，放到乐意面前。
“这？这是刻板？”乐意的手拂过木板上的刻字，惊讶地问。
“对，”刘氏笑道，“想给石头做本书。”
“卫孔石戚，刘文容京。”好奇怪的句子，乐意犹豫的问，“这是姓氏？”
“对，这是姓氏歌。”刘氏拿起另一块木板，眼里充满眷恋，“这是小时候阿爹唱给我听的。”
乐意正想着要不要说点什么。
刘氏又道，”这几个板子已经刻好了，过几天让杜锐带去城里卖掉。“
”啊？“乐意说，”这要卖？“
”对啊，我刻的板子又快又好，书肆都抢着要呢！“刘氏对乐意眨眨眼，俏皮的说，”挣点银子，不能老用你的呀。“
乐意连连摆手，”不不不。“
冷静。
她在心里默念，不能被金钱冲昏头脑，要淡定。
乐意平复完心情，身子微微前倾，”嫂嫂，你知道活字印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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