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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她来的沈星延早就不见。偌大空旷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医务室,她躺在最里面的一间。
蓝色窗帘隔开病床与病床之间的缝隙。
程意的目光从左侧的隔帘上收回,目光接收到窗外投射进来的刺眼阳光,止不住轻轻闭眼。微红的唇,渐渐抿紧。
她喜欢沈星延。
这个事实,太可怕了。
她拿起放在床头柜一侧的手机,点开微信,给沈星延发了语音。
“你去哪了?”
“扑到我身上害我摔跤,把我丢医务室人就跑没影了,要是我把这事告诉你爸,你看看你的皮到底能有多厚实?”
程意从来不喜欢和沈星延讲客气。
从她八岁搬到沈星延家隔壁开始,两家父母亲切友好交流,她妈让她喊沈星延叫做沈哥哥。
她坚决不。
同样,沈星延也懒得对她喊出妹妹那两个字。
他们俩之间似有若无的火花,随时可能干上一架的氛围,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从八岁到十三岁,五年的时间里她都在讨厌沈星延。
唯独十三岁那一年,沈星延开始臭屁地向她炫耀,他是有女孩子追的人。
那一刻起,她察觉到了自己为他莫名而动的心跳。她想,如果先向他告白的是她多好。
这样沈星延的初恋,就会是她了。
沈星延的那段恋情维持了整整三天。
三天里,那个女孩子从欣喜到愤怒,直到忍受不了他的臭脾气。
沈星延也正好被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人弄得很烦。
他一向潇洒自在,不习惯有人管着他这他那。
没到三天,他们和平分手。
程意是看着这段感情产生,看着这段感情结束的。
隔壁班的班花在向沈星延告白以前,曾经来询问过她,追沈星延的情书究竟该怎么写。
她当时大大咧咧挥笔一蹴而就,第二天,就看到了初中学校门口沈星延吊儿郎当地炫耀。
她下课后躲在器材室里,哭了整整半节课。
那个时候她才知道,有些你平常很不在乎能够拱手让人的东西,一旦放手,就真的没有了。
程意给沈星延传去语音后的几秒,医务室里的空气静滞。紧接着,蓝色隔帘那边,传来了沈星延声线清冷的声音。
像鹅毛卷着雪。轻轻挠在她心间,没了往日半分顽劣。
“程意。”伴随这声轻喊,有只修长皙白的手拉开蓝色隔帘,沈星延的脸,映入她眼前。
少年皮相生得极好,得了爸妈的优良传承。
他苍白瘦削,眉眼不失凌厉。浅蓝色裹边的校服领口,修长的颈部挺直,锋利的喉结上下滚动,不断彰显活力。
“对不起。”他出口,程意才从他薄唇上看到几丝破裂。
鲜血结了薄薄的一层痂,沾染在少年的嘴角处,看着触目惊心。
“……”
程意想起来了,他们接的那“吻”。
当时保洁阿姨正在辛勤的拖着地。
她拖到了沈星延的身后,面无表情说:“让让。”
沈星延这个傻子抬了脚。
转眼,他又踩在拖把上的一根须须上。
阿姨将拖把往回一抽。他整个人,遂即不稳。
他直直,向她倒了过来。
程意的睫毛轻微抖动。
她能够借着阳光看清楚少年脸上的心虚。
他微垂头。
说过那句对不起后,就再没有二话。
“……”
“算了,”程意呼了口气,不在意说,“又不是贞洁烈女,亲了,就亲了呗。”
话音落下,她面前的少年遂即抬头,神情诡异。
“什么亲?”
“……”
程意盯着他,盯了他很久。
少年坐在病床的边缘,神情大大方方任她打量。羽睫扇动的眉眼下,薄唇漫不经心抿着,毫无惧意。
“……”
程意的喉咙,轻微滚了一滚。
“程意。”处在变声期的少年嗓音带了那么一点儿哑。他回敬着她的目光,冷淡地说:“我知道你惦记我许久。”
程意:“……”
沈星延:“可也不至于摔一回楼梯,就把脑袋,给摔出毛病来了。”
“……”
程意的喉咙再滚。
沈星延薄唇阖动,像是没个完了。
“我的嘴,和你的嘴,我们两个人的嘴之间,没有半毛钱的关系,OK?”
“……”
“你想告我状,可以啊。”沈星延懒懒扯着笑。
“跟我爸说去啊?”
他转眼起身,单手拎起自己深蓝色的单肩书包。挎在肩上,扯着笑侧目回头看了她一眼。
“只是别把脏水,泼你爷爷身上,行吗?”
“……”
程意看着他姿态从容走到门边,瘦高身形在门边停驻了一会儿。再回头。
他眉眼难得带上兴味在她脸上梭巡,薄唇挑挑。
“不然,我把谢明朗介绍给你?”
“我都听他说了,你不是天天缠着他,这几天要他写情——”
“滚!!!”
程意想也没想抄起一旁水杯,朝他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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