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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老婆婆还是有些不解她问这一问题的深意,只当她是所爱求不得,走不出来罢了。
“其实啊,爱也有很多种,亲人之爱在于血肉缘分,讲的是风雨同舟,共进共退;友人之爱,说的是相知相解,能在受苦受挫之时,得一援手相助;恋人之爱,则更为复杂一些,苦乐交加,得失难量,是非难明……”
玉离心目光如炬地看着鹤发苍苍的老人,听她耐心给自己解惑,思忖着往昔与玉明何见苏相处的种种,回想起与慕锦瑟唐颂埙他们之间共处的一点一滴,问自己之前的情绪因何而起。
杜婆婆耐心无比,一字一句尽量说得清楚明白,尽力让年轻少经世事的玉离心理解得更加轻松:“就以老婆子我来说,若没有爹娘的爱护,可能都活不过十年,若没有王家父母的理解与成全,我恐怕也出不了王府,若无王清之一番语言相激,我或许还不能早日明白自己的真心,如果没有伴月的少年相伴,中年相守,我这一生该多么苍白痛苦。”
“对爹娘长辈是孝,对王清之是谅解与成全,对伴月是等待与尊重,这些都是发于心,出于爱,止乎情。”
“其中滋味,百转千回,交织不清,割舍不断,似同非同,能分不分,求的只不过是能使得一生心安。”
杜婆婆有些腼腆,为自己的浅薄感到羞愧,关于情爱,各人有各人的选择也就有各自的看法,自己的感受如何以偏概全,真真怕误导了玉离心:“姑娘,说到底,情与爱都要你去亲身经历,不经历过,其中的酸甜苦辣听别人来说很难了解透彻。”
“情与爱本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最直接感受到的是自己的内心,所以姑娘,放下一切顾忌与畏惧,去经历去感受,苦涩心酸本就平常,欢喜满足也该坦然,就算此时你不了解,也终有一天会明白的。”
“我看不清所以见的也少,能为你做的说的就也仅仅是这些了,希望能为姑娘提供一些简单浅薄的帮助。”
杜婆婆说自己没有远见卓识,不能给玉离心有用的帮助,可玉离心听完她的字字句句却觉得这些天里压在心上的那一点情绪有了松动,得到了暂时的缓解。
或许是因为自己可能是离魄族中较为特殊的情况,所以她对“爱”的求知就显得迫切而焦急,从察觉到自己内心一片冰冷荒芜,不能给一个个可能会离开的人一些积极且及时的回应时,这种迫切与焦急就一直折磨着她。
所以自己没有爱魄,不代表别人没有,去看、去想、去学习与经历应该总会了解到的,只是剩余的时间太仓促紧张,她真的能找到答案吗?
而面对着原本亲密无间的人,现在也维持着一个不咸不淡能压抑死人的关系,冷对上热的焦灼氛围,已经开始影响到了她的判断,在她古井无波的心里激起无法平静的波澜,所以他们会给机会,让她去找到答案吗?
不过焦灼急切什么的都是自己的情绪,怎么也不能要求他们承受着自己莫名的火气,说实在的,同行这么久,经历过的事情这么多,谁又能没有点脾气,做到事事周全,满足所有人的期待,而自己也不一定做到了最好,让他们都得到最大的利益,现在她因为受了些许冷落,就负气离开,实在不符合她的行事风格,倒显得有些矫情难堪了。
从烈日正浓,玉离心与杜婆婆一直交谈到夕阳西下,再翻涌的心绪都平静得差不多了,那点不愉快也快平息得找不到痕迹,她想开了许多,公平才能长久,维持一段关系也是如此,她不能只享受与索取别人的付出,也应该付出与理解。
玉离心一脸平静地扭过头去看着杜婆婆,眼里却充满了释然与开心,她浪费在这里的时间已经够久的了:“婆婆,谢谢您为晚辈解惑,今天真的收获颇丰,真的谢谢您。”
随着她的话音落定,杜婆婆手中的铃铛清脆地响了一声,她开怀一笑,真诚地也向玉离心道谢:“姑娘,谢谢你给我一个机会达成所愿,希望你往后的路一片灿阳,所求终能有所得,所想终能得其解,后会无期。”
她说得很清楚明白,听得出铃铛刚刚那一声证明了玉离心的这一件善事算是做到了,之后的结果,她又期许与勇气去面对了,因为她心中有爱,无法忽视与辜负的爱,希望面前这位迷茫消沉的姑娘也能寻到所在意的事,体会到“爱”是什么。
玉离心一直安静地看着杜婆婆的动作,最后她站起身来,朝着杜婆婆蹒跚远去的背影,带着尊重与恭敬谦卑地躬身行礼,今日偶遇也算是一段奇缘,往后应该是再也不会相见,希望她的丈夫早日苏醒。
平复完心情,天色也已经很晚了,她是应该回客栈了。
来时迷茫无措烦躁,归时平和安静淡然,这一遭,她走得委实不亏,回去也不会发无名闷气了,太幼稚也太矫情,也过于不应该了。
步行回客栈时,还隔着远远的一段距离,她已经看到了举着灯笼站在路边等她回来的慕锦瑟和玉卿。
“慕姐姐,你……我……”玉离心看着脸上带着些许漠然的慕锦瑟,有话想说却没能说得出口,叫她直接告知自己到底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吗?这样的话,一直骄傲惯了的她,好像还说不出。
玉卿迷蒙着双眼,一直揪着玉离心的衣袖,哭着问:“姐姐,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呜呜。”
“怎么会?”玉离心被他说蒙了片刻,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确出去太久了些,“姐姐不会不要玉卿的……”
玉离心安慰着玉卿,慕锦瑟目光幽幽地看了他们一眼,自己转身回了客栈。玉离心心下一凉,那种无措的感觉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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