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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太想说，可是江临雪一把抓住他的手，不容他逃避这个问题。
洛梵盯着她纤细的手指，终究还是斟酌的开了口，“你知道，我没有把握的事是不会去做的，我如果没有办法确定她对我是真心真意的话，贸然说出来，可能连叔侄都做不了，到那时进退两难，何必让两人落到这种尴尬的境地？”
江临雪点头，“符合你的人设，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不会空手而回！”
“但我还想问……”江临雪有些犹豫，洛梵轻轻抬眼，眸子温暖平静，像是拨开了茫茫雾霭后，巍峨的雪山屹立在那里，再没有任何的遮蔽物阻挡她的视线。
眼前的洛梵，干净，纯粹，犹如水晶剔透。
她应该可以问的。
江临雪暗自捏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手心，要问的，问清楚，才能放下一下顾虑。
“你从前是不确定，但是今天应该确定了，她自己应该都不知道，她对你有多么强的占有欲，强到那么可怕！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对她说做一辈子的侄女？”
洛梵张口欲言，江临雪却飞快的补了一句。
说的非常快，不给洛梵和自己后悔的机会。
“其实你不用对我觉得内疚，如果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可以当做你什么都没说过，可以退回到我们的原点，只是，只是……”
她长长吐了一口气才说，“只是一旦开始，我绝对不会再给你后悔的机会，如果你再跟我说你发现你最后真正爱的人是她的话，我……”
洛梵平静的追问，“你要怎样？”
江临雪低头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这个人，长了一双适合做外科手术的手。
要怎样呢？
江临雪一咬牙，将手在心口上一比，说的很认真，“我会像做手术一样，把你当成毒瘤，从我心里剖开然后取出来。”
“……毒瘤？”洛梵对这个比喻，有些不满意。
江临雪很勉强的笑笑，“你知不知道，手术后那些毒瘤怎么处理，医生会来问家属要不要，如果家属不要，会当成垃圾一样处理掉！”
江临雪做了个丢垃圾的动作，洛梵一把握住她的手。
“我是垃圾？”刚才还是毒瘤，现在已经变成垃圾，他还没做渣男，已经预料到未来的凄凉场景了。
察觉他情绪很不爽，江临雪低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此时的情绪，声音低低的回道。
“做垃圾至少还可以顽强存活，可是被剖了心，会很痛，难以想象的痛，如果撑不过来，就会死……”
她倏然抬头，定定的凝视洛梵。
很痛很痛几个字，是说给洛梵听得。
“所以，请你想清楚，到底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她抽开手，让洛梵选择。
洛梵看着自己突然空掉的手心，突然起身，坐在了她对面。
一直没有说话。
江临雪看着他突然疏远的姿态，心悬在喉口，等了好久……
然后一点，一点的……
在他的沉默下，落下。
对这个答案，洛梵也是不确定的吧。
她悄悄安慰自己，还好，提前说出来，就是失望些，总比以后被赤果果的伤害，更加痛苦。
“我……我知道了，谢谢你！”他沉默，至少他有思考过，认真对待过，
洛梵双手交握，看着自己的手，是说正经话的姿势。
“在那之前，你不想问问我昨晚做的梦吗？”
“……”这又是个叫人伤心的话题，想起他昨晚梦里喊着的名字，江临雪很想说不想的。
可是，他们在开诚布公，就代表双方说什么，都必须聆听。
“如果你愿意说的话！”
“你应该听过，我是老来子，我和我大哥相差十几岁，他对我来说，亦父亦兄，我们兄弟的感情一直很好。”
“后来大嫂死了以后，灵儿出生，他就变了，变了很多……”
洛梵说的很慢，显然说起过去就很沉重。
洛家大哥为何变了？
变成什么样？
江临雪很想问，可是洛梵一律跳过不提，话锋一转。
“有一晚，我半夜睡醒，闻到了刺鼻的味道，我闻着味过去，看见他在房子里，倒着汽油……”
“什么？”江临雪已经大致猜到了发生了什么。
紧张的看着洛梵，洛梵说到这里就顿住了，想起那一夜，依旧清晰如昨日。
他那时不过是个少年，睡得迷迷糊糊的，有一瞬间还是懵的。
看他大哥拎着汽油，倒在地上，桌上，书柜，婴儿床上……
而婴儿床里，还睡着幼小的洛灵儿，做着香甜的美梦。
大概都没想到，自己还这么小，还没好好看看世界一眼，就要离开了。
他回神时，看见大哥已经擦亮了打火机。
暗夜里跳动的蓝色火苗，映照在他大哥唇边的笑。
是诡异的，恐怖的。
他冲过摁住他大哥，“不要，大哥！你疯了！”
可他大哥是个成年人，他的力气根本拦不住，他大哥将他一把甩开，就要执意的点火。
他当时根本来不及多想，就是冲过去与他大哥争抢打火机。
“大哥，住手！你不能这么做，她是你的亲骨肉啊！”
可他大哥眼睛通红，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将他摁在书桌上。
“那就一起死吧，我们一起死吧！谁拦着我，谁就要死！”
双手狠狠收紧，他几近窒息。
费力的额想要掰开他大哥的手，可惜一切都是徒劳。
他不懂一向疼爱他疼爱灵儿的大哥，为什么突然会想要自|焚，杀死他们！
他神态癫狂，显然已经神智迷失，擦亮了打火机，扔在了汽油上。
熊熊大火，立时燃烧了起来。
无论他怎么喊，怎么叫，都拉不回他的理智。
“大哥，大哥……”
在他以为自己没救了的时候，是洛灵儿的哭声，拉回了他大哥的神智。
两人同时看了过去。
洛灵儿哇哇大哭，应该是饿了。
他大哥有些恍惚，手上的劲一下松了，也就是趁着他大哥走神的功夫，他一把掰开他大哥的手，冲过去抱住了灵儿。
冲了出来，然后转身叫他大哥一起走时，他大哥站在烈火中，神色平静解脱。
“答应我，照顾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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