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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寒凉从窗外吹进，江临雪穿着单薄的病服，看着弱不禁风，洛梵忍不住拿起一旁的衣服想要给她盖上。
江临雪猛地抬头，目光防备戒慎，洛梵吓了一跳。
可她看了他一眼，又扭过头，看向了窗外。
洛梵小心翼翼的为她披上了衣服，江临雪一动不动的，没有任何回应。
可即使如此，也让洛梵高兴不已，她没攻击他，没叫他滚开，他已经感激不尽了。
可苏牧的话叫他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刚才护士喂她吃饭时，她攻击了护士，我们迫不得己给了她打了一剂安定。”
洛梵一顿，看向对周遭无动于衷的江临雪，她的侧脸淡漠，她对他的接受，不过是药物的影响，“……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洛梵心头浮上苦涩，苏牧拍拍他，“你们谈吧，我们出去了。”
叫了看护江临雪的人和苏牧一起出去，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
可洛梵却觉得，只有他一个人一样，旁边的江临雪像个没有生气的布娃娃一样，与他的世界隔绝。
两个人沉默的坐了一会，洛梵看着自己手心，低声道，“你喜欢那个孩子吗？”
“……”
知道江临雪不会搭理自己，洛梵也无所谓。
静静看着江临雪的肚子，两个多月其实还不明显，但是那里面孕育着一个小生命，一个命运多舛的小生命，才两个月，就要被拿掉的小可怜。
“其实我也很喜欢。”
洛洛从怀孕到出生，他都没看到过，这个小生命，他打定主意要和江临雪一起陪伴她的出生，不再让江临雪吃一点苦。
做好一个父亲该做的，分担所有可以分担的。
可他想得太好了，终究这一切都成了空。
想到自己要说的，洛梵一手心的汗，忍不住在腿上搓了搓，艰难的开口，“那个，现在……”
不想江临雪突然回头定定看着他，目光虽然清冷，却又澄澈，清亮的让洛梵不敢直视，想要说的话也被憋了回去。
江临雪看他不说了，又扭过了头，神色淡漠。
洛梵被那种冷漠彻底刺伤了，他在这里纠结挣扎，而她却像是没事人在一边。
他这样何苦呢？
洛梵一咬牙，摁住江临雪的肩膀，强迫她面对自己，“你的孩子要被拿掉了，你懂吗？你知不知道？你不是喜欢那个孩子吗？你怎么能这么无动于衷？””
江临雪果然开始挣扎，“你干什么？放开我！”
可打了安定她没什么力气，再是挣扎也是挣脱不开，又没有人来阻止洛梵，只有他们两个。
看江临雪死命挣扎，洛梵突然崩溃了，一把抱住她，大力摇晃。
“江临雪，你知不知道你的孩子要被拿掉了？江临雪，快点醒来吧？”
洛梵用力晃着她，他不知道除了这样，他还能做什么？
他一直喊着她江临雪，已经这样了，他喊不喊又能怎么样？
还能更坏吗？
他想着，能不能喊醒她。
可这不过是徒劳。
江临雪看着他的眼神，依旧陌生无比，像是没有感情的木偶一样。
洛梵突然火大，狠狠抓着她的手腕，大吼，“江临雪，你再不醒来，你的孩子就要没了！你知道吗？”
“疼，放开我！”江临雪只顾着喊疼，疼得眼泪都掉了。
那样怯生生的看着自己，眼神可怜的叫人心疼，洛梵又觉得自己这样很可笑？
何苦跟她计较？
她什么都不记得？
她这样，都是自己造成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怪她？
可不怪她，他还能做什么？
他们的孩子要没了，可即使打掉，江临雪也未必会好。
他们为了一个不确定的结果，却要牺牲掉一个孩子。
洛梵心头的无力感涌上来，几乎叫他难以呼吸。
看着面无表情的江临雪，洛梵一把抱住她，“江临雪，醒醒，醒醒好不好……”
江临雪又开始挣扎，可无论她怎么打她，怎么咬他，洛梵都不肯松手。
“江临雪……”
伴随着痛苦深情的呼唤，他的泪，从眼角滑落，滚烫的，一路流入江临雪的衣领。
从出事到现在，他都没有这么累过。
可此刻抱着江临雪，明明人在怀里，却觉得咫尺天涯，那么遥远，那么遥不可及。
他才真正觉得很累，累到很想放下一切，什么都不想。
只好好的抱着她就好。
眼泪就那么轻易流了下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一只冰凉的手指落在他脸上，轻轻摸着他的眼泪，洛梵一顿，不敢动，不敢想，甚至不敢看。
他只是垂眸，看那只手指在眼前行成的阴影。
她替自己擦眼泪，她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别哭……”
虽然指尖冰凉，可声音温柔，一瞬间击溃洛梵的心房。
洛梵一把抓住江临雪的手，激动的难以克制，“你想起来了是不是？你想起来了是不是？”
江临雪迷茫的看了他一瞬，就开始死命挣扎，“放开我！放开……”
即使她挣扎的露出痛苦的声色，洛梵也不肯放手。
如果逼一逼能让她想起来，他就必须狠下心，总比打掉孩子来得好。
“江临雪，给我想起来，你是江临雪！你就是江临雪，你是洛洛的妈妈！洛洛还在家等着你，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啊？”
“放开我！”
“你难道要一辈子做一个胆小鬼，你难道要一辈子躲在后面？你要忘掉我们所有人吗？洛洛是你的儿子，他需要你！我也需要你，你不能再多起来了！”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放开我！”
“你听得懂，听不懂也要懂！”洛梵狠狠拉过江临雪的手，摁在她自己肚子上，“你摸摸，这里有你的孩子，你不想起来，他就得死，你难道要亲手害死你的孩子吗？啊！江临雪！”
像是穿过层层乌云的电闪雷鸣，轰的人耳朵都嗡嗡的。
“江临雪！”
江临雪顿住，茫然的眼神看着洛梵。
看了很久，看到洛梵以为她想起来，她却一口咬上他的手腕。
嘶~
洛梵甩手却都推不开她，江临雪几乎是使了吃奶的劲在咬，洛梵一时疼得忘记推开。
这时，一段悠扬的音乐响起。
是洛梵的手机铃声。
江临雪突然停住，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音乐是洛梵为她拍的电影里面的插曲，江临雪听者有意思，那日便把两人手机都设置了手机铃声。
难道江临雪还记得这音乐？
洛梵的心提到了喉口，一直不肯接手机，就让江临雪听。
可是……
江临雪一把推开他，害怕的躲到了角落。
洛梵的心一沉，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她怎么可能想得起来？
她连洛洛都忘了。
她什么都忘了……
她把自己锁起来，什么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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