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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我不是慕容冲 > 5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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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待二人一起策马徐徐而归,已是过了大半个时辰了,慕容恒姚嵩等人已是等到心焦,因而见到他们,抢先迎了上去,慕容恒深深一拜:“皇上总算回来了,城外将士怕都等的心焦了。”任臻知道是自己二把刀误了时辰,尴尬地一擦汗,对慕容恒好声好气地赔笑道:“都是我的错,那个。。。皇叔莫怪。”

    慕容恒顿时惊地口吐白沫,吓地迎风拭泪——完了完了,慕容冲这么个阴毒刻薄惯了的主向他道歉,必是已起杀心,他命不久矣!姚嵩袖了手,笑眯眯地:“有慕容永将军在旁,误不了事的,请皇上出城阅军吧。”慕容永从赭白上翻身下来,与他擦肩而过,听得他如沐春风般地低声道:“慕容将军动作倒快。”慕容永脚步不停,紧跟驾后,只留下一句:“姚公子,你我大事一致,其余的。。。就各凭本事罢。”

    阿房城西东北三面皆有高墙,唯南面自项羽焚宫后历朝历代皆无修缮,方圆十里曾悉为农田,如今狼烟四起,兵锋过处自也无人垦荒种地,落地一派萧条了。慕容冲逞兵关中,横扫三秦,屯兵阿房,便将直面长安的西城磁石门(注1)着意修葺,遍筑工事,以为正门。此刻城门洞开,一席金纹华盖率先出得门来,八骑鲜卑健儿骑着枣红骏马紧随其后,城门外的燕军已是一阵鼓噪骚动,直到那阴沉沉的城门深处跃出一骑红影白蹄的炫光,三军才在一瞬压抑的沉默后,爆发出排山倒海一般的欢呼!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佑慕容,天佑大燕!”

    “秦命已绝,立下长安!”

    任臻也被这山呼万岁的阵势唬了一跳,但随即又感到一阵心荡神移的兴奋——过往的二十多年,何曾真章地见过此番壮阔军容?他轻夹马腹,赭白跃起丈余,带着他突出依仗之前,率先奔入军中,跑动所过之处,士兵们如风吹麦浪一般纷纷下拜,明光甲在春寒时分近乎惨白的日光下耀出夺目的光芒!

    任臻一扬手,三军俯首,灞上平原千里无音,似乎连空气都就此凝注。他望着写着燕字的军旗在萧瑟风中猎猎招展,忽而生起了一丝熟悉又陌生的奇异感觉——若是慕容冲本人在此,又当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朕,平阳起兵,过蒲坂,渡风陵,下潼关,占灞上,而至围长安,凡百余战,皆靠将士用命,悍不畏死,乃得今日!敌孤守坚城,负隅顽抗,我等安能惧之!”慕容冲抽出鞍畔佩剑,刷地指向正西:“长安早已盛装涂黛,以侯诸君!”

    “万岁!万岁!万岁!”

    燕军屡败屡战,本是士气低迷,至此方为之一振——慕容冲剑光指处,皆声势绵延,那声浪将整个白鹿原碾的瑟瑟发抖,似乎连远在百里外的长安城都能清晰耳闻了。

    慕容永策马跟在后面,远远地望着那道夺目的身姿,默默地打量着四下里激动汹涌的人潮:还是得慕容冲——任何人,包括他自己,都不行!鲜卑慕容嫡出皇子,除了慕容冲,谁能这般号令大燕军队?!

    而逆光下的任臻,因隔得甚远,面容表情皆看不真切,但他嘴角边噙着的那抹从未有过的兴致盎然的笑,却让他平生一种头晕目眩的熟悉与震撼。

    整军回城已交申时,慕容永正要下令造饭,忽听外报:“长安遣使而来!”

    任臻奇道:“秦军近来常胜,怎么反倒先抹下面子来使通信?”慕容永想了想,冷笑道:“苻坚不愧真帝王也,能屈能伸——他必是想趁胜求和,劝我们东归,他便好腾出兵力来对付盘踞陇西的姚苌了。”

    任臻命人宣召,心中却暗自摇头:若苻坚和慕容冲真有那么段往事,则再能屈能伸也无法低下这个头来,可若是特特派个使者来谩骂斥责,似乎更无必要了。

    说话间那秦使已是从容入内,看他服饰,乃是个内宦,因知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故能昂着脸道:“天王有诏~”

    拔高的嗓音嘎然而止,因为全场人都木然且略带不耐地看着他,他只得咳了一声,挥挥手,命跟着的侍从将手中漆盘捧上小说

    任臻看了呈到自己案几上的锦袍,伸手去捡那袍子——那是块稀世罗绡,通体云绣龙纹,宝光流转,却又。?”

    “我记得你是邺人吧,家中可还有什么人口?”

    “公子,当初秦灭燕,高家就在战乱中死绝了的,是大单于还为秦将之时在邺城的死人堆中把末将捡回去的。”

    姚嵩微微蹙眉,自言自语道:“那就怪了,为何慕容冲一见高盖就哼什么怪腔怪调的‘你快回来’?鲜卑民歌?不像呀,没有那么傻的调子~”

    次日,慕容永领着一万精骑并五千步卒开拔出征,带走了巢车云梯等攻城器具,浩浩荡荡地出于阿房,大有踏平堡坞之意。任臻在城墙上看了,知道这次精兵对民兵,没有输的理儿,因而也颇放心,见军容壮阔,不由略一点头:“怪道人说泼墨汉家子,走马鲜卑儿。”

    姚嵩在旁一笑:“皇上说的好似自己不是鲜卑人似的。”任臻回过神来,知道自己说漏嘴了,掩饰地一笑:“你今天帮我寻的这身衣服倒是不错,不束手束脚的,穿的也简单。”

    姚嵩一抿嘴:“这叫褶胯,皇上平时无事常穿,怎不记得了?”任臻决定闭嘴,说多错多,还是走为上计。

    这些天慕容永人虽走了,但半天习武半天学文的规矩是定死了的,任臻倒也用心,因而骑着赭白,在习武场练了半日箭下来,周身已是被汗湿透,他跳下马来,将缰绳递给亲兵,吩咐道:“备热水,我——朕要沐浴。”一脚跨进房内,见案上还是一片狼藉,知是没他吩咐,没人敢入内整理。他随手一翻,书册内页皆写满了姚嵩所写的汉文批注,引经据典,深入浅出——姚苌虽是胡酋羌人,但儿子各个都学名在外,从世子姚兴到这姚嵩,都算的上才子,这一点,慕容家上下都该自叹不如。姚嵩每晚饭后都要过来为他讲书,任臻见天光未暗,便走进内室,除裳更衣——他刚一脚跨进木桶,忽然将外袍浸在水中又猛地抽出,拧成一条鞭子向门外狠狠劈去。外面人影一闪,一道红云利利落落地飘了进来,对任臻嫣然一笑:“好功夫。”任臻见了是他,方才弃了武器,奇道:“时辰还未到啊姚公子。”

    姚嵩笑眯眯地:“我来伺候皇上沐浴啊。”

    “不用不用!”任臻赶紧摆手。姚嵩却贴过去道:“那,就当我想与皇上同浴,可好?”

    “。。。”任臻觉得像是在拍一部三流言情剧——他才不要当西门小恨恨!于是忽然俯身,拦腰抱起姚嵩,顺手丢进木桶里,水花四溅中他龇着牙道:“姚公子想洗,我让你先。”姚嵩狼狈不堪地从水里扑腾过来,趴住桶沿,仰视任臻的双眼中第一次有了丝意料外的惊异,而后,他黑眸一闪,忽然伸手拽住任臻仅存的衣襟猛力一扯——任臻站在他的面前,便□了。他毫无愧色地低头打量了下:恩,身材比起从前整天上健身房的自己,居然有过之而无不及。

    姚嵩已从半人高的木桶中站起身来,水蛇般地伸手缠住他的脖子:“皇上忘了我们过去的事了吗?”

    任臻是个快弯成圆形的男人,坐怀不乱简直就没存在过他的生命中,此刻软玉温香在怀,他缓缓地道:“姚公子慎言,我和你之前可是清白的很。”姚嵩见他不上钩,也不气馁,反更贴近了:“那现在呢~?”

    任臻若有所思道:“你。。。是故意调慕容永去打仇班堡的罢~”

    姚嵩微瞪双眼,奇道:“分明是皇上分化段随韩延在先,二人才拉慕容永下水,我可是什么也没做。”任臻语塞,没想到自己的想法三两下就被姚嵩看穿,恼恨地低头,与他前额相抵:“我不敢和你说话了,慕容永说了,你是见缝就钻的小狐狸。”

    姚嵩没想到他如此坦诚,扑哧一声笑了:“那不说,做点别的?”任臻一笑,搂紧他的腰,偏头吻了过去。

    在这方面,他一向笃定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不吃白不吃么,至于小狐狸的那些花花肠子,以后再去计较!

    注1

    :磁石门为秦阿房宫门阙之一,传此门可防止行刺者——以磁石的吸铁作用,使隐甲怀刃者在入门时不能通过,从而保卫秦始皇的安全,后毁于战火,后世再重修便虚有其表了。磁石门的准确位置,历来说法不一,《三辅旧事》指为阿房宫的北阙门,《雍录》指为阿房宫的西门,即正对长安城的正门,本文从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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