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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疏渺脸上依旧挂着笑意，看着面前一直张罗的女人。
一家人围坐饭桌上皆没有言语，顾疏渺的注意力全然在关注付蓉上面。
付蓉很像叶雪。
很像。
付蓉注意到顾疏渺的目光，莞尔伸出筷子，给顾疏渺夹了一筷葱泼兔。
葱泼兔这道菜，她做得极好，将兔肉烹饪到极致，兔肉泛着点点油光，葱花点缀让人不由得泛起食欲。
“来渺渺，这道菜姨娘最拿手了。”付蓉笑着也递给顾?一筷，“来，尝尝。”
看着付蓉递过来的一筷兔肉，顾?皱起眉。
顾疏渺放下食箸，伸手虚挡了一下，带着抱歉的笑意对付蓉道：“姨娘，子行对兔肉过敏。”
闻言，顾严河侧目向顾疏渺看过来。
顾?眼睫一颤，点点头：“是。”
她怎么记得？
顾?抬眼去偷偷看她，却发现她的目光并不在自己身上，又失落地垂下眼睑。
“渺渺刚才叫我什么？”付蓉目光期冀。
顾疏渺笑道：“姨娘。”
付蓉像是得到承认似的，高兴得不得了。
“诶！”付蓉脸上笑容灿烂，“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众人吃完了饭，顾疏渺被小姚扶着走到院外，看见顾?的身影，她走到少年身后，拍了拍他的肩：“子行！”
少年转过身来，看着满面春风，笑得灿烂的女儿家，自己的眉眼嘴角也被染了一些笑意：“阿姐，怎么了？”
“你多久搬去侯府？离我们这儿远不远？你要是想家随时可以回来。”
她觉得自己像个嫁女儿的老父亲。
“嗯。”顾?勾着唇角，像只懒洋洋的狐狸，“阿姐会想我吗？我永远会陪在阿姐身边的。”
顾疏渺站在夏风中，裙摆被风吹得荡起绿色涟漪，她脸颊有些发烫，总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会关着她？
渺渺打了个激灵，怕他真的又像以前一般关着她，毕竟顾?是什么事情都敢做的。
她别过头，纠结了一会：“会。”
见顾?要走，顾疏渺又忙说道：“平城的事，暂且先压制，你只管收集证据，到后面我有用处。”
“嗯。”顾?点点头，“听阿姐的。”
目送少年远去的背影，顾疏渺松下神经，打算回自己的竹苑。
却听见付蓉从屋中走了出来，瞧见顾疏渺，极快地走到顾疏渺身边。
“渺渺。”
顾疏渺行了一礼，乖巧道：“姨娘。”
“刚才那是小侯爷吧？”付蓉笑问。
“是。”
“呀！长安皆传你们两姐弟关系不和，今日一见，果真那些都是传闻。”付蓉拉起她的手，又嘘寒问暖起来。
“没有，子行与我不熟，只是寒暄几句罢了。”顾疏渺摆摆手，否认她的话。
顾?对于她来说，他只是一个孩子。他偏执疯狂，但很奇怪，她一点都不讨厌。
但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还是很难说。
思及此，心中又有些落寞。
却她自己也搞不清她在落寞什么。
顾疏渺看着付蓉，换上笑盈盈的脸：“姨娘想去哪转转？我陪姨娘去。”
“你身子不好，多在屋里养着。”
“现如今和姨娘在一起，好多了。”顾疏渺笑笑，对她道，“与姨娘在一起总会有些亲切感。”
她自己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虽说是痼疾，但也不至于病入膏肓，吹一宿的风就遭受不了的程度。
对外界宣称自己身体病入膏肓，一是避世，坐山观虎斗，二来则是为了避免谈婚论嫁。
毕竟她都已经到了适嫁之龄，要说没有人提亲那才奇怪，但在意的门户，都多有避讳。
怕她浪费珍药，怕她早早去了，怕她生不出孩子没续个香火。
他们这般想来，她的目的就算达到了。
她虽然从小被条条框框的女训，女诫教导，被束缚，要求女性一定要温婉端庄，应该三从四德，应该有淑女形象。
但自己重活一世，算是明白了。人的一生不过短短几十载，又何苦一定要照前人认为的活法而活下去？
女性可以有野心，可以有灵魂，有思想，有才华。可以成为诗颂，可以成为清茶，也可以成为烈酒。
她可以一辈子不谈婚论嫁，她可以去完成她该完成的事。
她可以选择一个自己爱，同时也爱她的人厮守到老，也可以选择去游遍天下的江湖山川，喝尽天下的琼浆玉酿。
“姨娘想去观园里的莲月亭，还是到静心湖赏荷，我竹苑的风水也不错，爹爹的书房也有许多藏书。”
这句话顾疏渺说来看似试探，实则下了一个下马威。
顾严河的书房是整个顾府的重地，付蓉自然知道这家主办公的书房旁人进不得，更别说她刚来不久的，谁知道这书房中装着多少朝廷秘事。
付蓉笑得温婉，似乎并不知道她话里话外的意思：“那便去竹苑吧，我一介女子去什么书房呢？”
“是吗？”顾疏渺笑着，向前走了几步挽着付蓉的胳膊，熟络道，“我见姨娘你风韵尚佳，气质出尘，想必也识得几个字的吧？”
女人低头微微扯了扯嘴角，含笑道：“是。”
“那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原来姨娘识得字，怪不得爹爹这么喜欢你！”顾疏渺话语间温柔如水，像是真诚的夸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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