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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白纱，楚承看不清她的脸，只是觉得这人莫名像他的德怜。
或许是曲子的原因吧。
楚承心想。
萧碧云的指甲掐进肉里，她这辈子最后悔做的事便是当初冲动得下药害了德怜，虽然让她和她刚出生的那个太子永远死了，但这也成了皇帝心中的一道伤。
都说死了的白月光战无不胜，这十七年来，萧碧云可真是有深刻体会！
如果德怜没有死，那她会不会和她一样年老色衰，渐渐失去皇帝的宠爱。
一定会的！
若是这般还好，可如今德怜已经死了！
成了皇帝心里永远的一道伤疤。
如今他伤疤又被人揭起来，提示他，你没保护好你的妻儿，让他们双双葬身火海！！！
到最后那女子伴着筝音凄凉的旋律款款吟起诗来，吟诵的正是《长命女》：“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顾?见贵妃和皇帝这般神情，敏感多疑的他大概也已经猜到七八十了。
少年清瘦骨节如竹的手指把玩着精致名贵的镶珠白玉酒杯，看向顾疏渺的目光带了一丝莫测深沉的笑。
还真是……他的好姐姐。
糟了！顾?这疯批不会已经猜到什么了吧！！？
顾疏渺抿唇，不再看他，手中揪着裙摆，头皮发麻。
红裙女子一曲弹毕，悠悠站了起来，对皇帝行礼，声音清澈见底：“臣妾拜见陛下，愿陛下坐拥万里江山，万寿无疆！！”
不仅是她们喜欢穿的衣服，还是仪态，到声音，行为举止，都与他记忆中的那个德怜一模一样！！！
楚承开口才发觉声音发抖，他顿了一下，稳住自己的心情，才对那白纱之后的女子道：“走过来。”
王雨梨伸出手拨开那帘白纱，走了出来，又对皇帝行了一礼，却低着个头。
“抬起头来。”
连萧成光都察觉出皇帝的不对劲，凉凉地插了一句：“陛下还真是旧情难忘啊。”
顾疏渺漫不经心的喝着茶水，嘴角依旧是温婉端庄的笑意，似乎没有关心过俗世，但只有苏嬷嬷知道。
那是运筹帷幄，计划达成，牢牢掌握住了把柄。
宫殿中的女子慢慢抬起头，眸光很亮，一双柳叶眼映着灯火，眉梢低垂，虽看起来恭顺，实际上却没掩盖住眉目间的凌冽之气，她脚下已经蹲麻了，见楚承还不让她起身，撇嘴问道：“陛下，您还要盯着嫔妾看多久？”
楚承才恍然让她起来，刚才自己差点失了君王的仪态。
真的……真的太像了。
他的颦颦便是这样，看起来恭顺，实际上却是大大咧咧，什么都不怕。
他的颦颦是一个小太阳，全身上下都是带着光的。
他的颦颦是一个热热烈烈的女子。
“你叫什么？”承文帝问道。
“嫔妾是鄞州刺使王续之女，王雨梨。”
面前的女子笑靥如花，更让楚承心神一晃，让他想到许多年以前也是这样的时节，德怜穿着红裙站在枣树下笑得明媚，活像成了精的小红枣：“看什么看！真是小书呆子，你是哪来得呆雁？”
他红着耳朵，指责道：“你！你偷枣！你个……偷枣精！”
“喂！呆雁！你知道我是谁吗！”德怜嘻嘻笑起来，趁他不注意，用手中的枣子砸他的脑袋，“你姑奶奶我乃是武匀侯府之女！林应莲！小字叫颦颦！”
应莲……应怜……
她一生凄惨，自己依旧活在保护伞下，热热烈烈，无忧无虑。他以为只要他在，她这一生都会平平安安。那时候，他连他们孩子叫什么都早已想好。
叫楚珩。
君子如珩，羽衣昱耀。
他希望他们的孩子是稀世之才、天资卓绝、冰清玉洁，包含他的良苦用心，也早已拟好旨，只要他们孩子一出生，他就立刻昭告天下，立他为储君。
可惜，一切都葬身于十多年前的火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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