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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渊轻声应下。
萧?带他出了寺庙，因为刚下过雨的原因，泥土粘湿，走着有些艰难，再加上山坡路滑，就更不易走动了。
萧?沿原路返回，泥洼地很多，走了没几步裤子上鞋上就都是泥巴了。
萧?的衣服对沈明渊来说有些大了，很不巧，沈明渊走着走着就踩到了，脚下猛然一滑，萧?见拉他不住，上前一步就揽住了他的腰。
萧?一怔，好细…
沈明渊刚才一滑也是吓了一跳，被萧?扶住才定下心来，道：“多…多谢…”
萧?松开他，眼神看着远处，微微道：“小心。”萧?不知为什么，咽了咽口水，重新去牵沈明渊，这次只牵住了手腕。
…怎么会这样…
竟然那么不盈一握？
昨日看时，只觉得他身材极好，那样行军之人也不过如此，可这一碰他的腰，一把就能握过来。
握着正好。
比只看还要好。
本来很快能下山的，因为路不好走，还有一个盲人，他们用了两刻钟才下来，好不容易到了家里，就萧?打开门的那一刻，却觉得还不如待在山上。
这一开门，就看到屋里都是水，抬头一看，只见屋顶有道裂痕。
这哪里还是能住人的地方！
沈明渊还毫不知情，见萧?许久没有动静，道:“王景？你还在吗？”
“…嗯？在…”萧?回答他。
沈明渊道：“到家了？”
“嗯…”
沈明渊疑惑，问道：“怎么不进去？”
“…都是水…”
沈明渊微微蹙眉，他大概是知道原因了，无奈的笑道：“让你见笑了…”
萧?是笑不出来，沈明渊倒是正在笑的。
沈明渊摸索着，跨过门槛进去，萧?连忙扶着他，沈明渊还没来得及阻止，萧?也迈步进去了，就这样，鞋被水浸透了。
沈明渊无奈道：“你不用进来的…”
“那你岂不危险？”
沈明渊也知道萧?担心他，道：“你这鞋都弄湿了…”
“无碍。”
沈明渊叹了口气，扶着门框走到门后面，将门后地面旁木栓拉开，对扶着他的萧?道：“那边还有一个，我再去拉开。”
萧?松开他，直接去把那边的拉开了。
“诶…”沈明渊猜测道：“你是去拉了吗？”
“嗯…拉好了。”
“你腰上带伤，还不老实！”沈明渊一边说着，一边扶着门摸索着走过来，萧?忙去扶他。
“不用扶我。”沈明渊说了一句，然后慢慢弯腰，把门槛儿给卸了下来，那水直接流了出去。
萧?微微蹙眉，还真没见过有谁将门槛拿下来排水的。
当然，屋里积那么多水的也是第一次见。
萧?扶沈明渊在床上坐下，沈明渊道：“柜子上面有一个方盒，你帮我拿下来吧。”
萧?帮他拿下来，又帮他打开，见里面有两个瓷瓶。
沈明渊慢慢躺下，道：“还要麻烦你帮我将白色瓷瓶里的药滴在我眼睛里，青色瓶子里的，帮我敷上就好。”
萧?开了白瓶子，一股奇怪的味道扑鼻而来，这滴在眼睛里不得更严重吗？
萧?道：“这…能用吗？”
沈明渊道：“这药是专门用来解这种蛇毒的。”
萧?看了看白瓶里面，深绿色的液体，刺鼻的气味，这药…还能用吗？怎么看都是毒药。
沈明渊用的多了，也知道这药颜色味道都十分奇怪，见萧?迟迟不动，道：“放心，能用。”
萧?看了看沈明渊，又看了看药，道：“我帮你滴上。”
沈明渊躺在那里，萧?一手撑开他的眼睛，血充满了眼睛，眼白全都红了，看着甚是骇人。
萧?帮他滴好两个眼睛后，又打开那个青色的瓶子，倒出黑褐色黏糊糊的东西，帮沈明渊涂抹在眼皮上。
萧?看着手上的东西，有想砍下自己手的冲动！
萧?问道：“可有医布？”
沈明渊摇了摇头，道：“用竹筐里的红飘带。”
还真是随随便便！医布和这东西能一样吗！
但这里什么都没有，萧?也只能挑选出来一个长长的红飘带，帮他系上。
沈明渊道：“多谢你了…”
“不谢。”
若不是他，沈明渊也不会被咬的。
萧?手生，第一次弄，不怎么会，沈明渊细心指导，他才知道该怎么弄，可显得有些笨拙。
“疼吗？”萧?问他，可又觉得瞎问，能不疼吗！
沈明渊轻笑，道：“不疼。”
萧?没有说话，继续给他敷药。外面的天已经亮了，只是太阳被乌云遮住，显得还是有些阴沉。
敷好了药，地虽说水也差不多都放出去了，但还潮湿的很，萧?看向房顶裂开的那里，道：“这里住着，你倒能安心！”
沈明渊笑道：“这么多年了，断裂倒也不奇怪。”
“你还能笑得出来。”
沈明渊道：“难不成还哭？哪日天晴了，再修缮一下便是。”
沈明渊心态倒是好得很，萧?不是没过过苦日子，但宫里的房子再差也不至于漏雨，可萧?当年心里，并不是那么积极。
被抛弃，被泼冷水，被所有人欺负…想死的心都有，若非珍妃，他可能已经…
萧?想他和沈明渊的区别，大约是因为周边的环境，沈明渊在这里虽然清贫，但邻里友爱，乡亲送各种东西，相互关照，而他…
萧?问道：“你怎么会想到来这里生活？”
沈明渊微愣，没想到萧?这么问，为什么？他自然有他的原因，只是…要从何说起呢？
沈明渊想了想，才简单的说了句：“一时冲动…”
“冲动？这么说…你后悔了？”
沈明渊想了想，道：“有后悔，但…也不后悔。”
到底后不后悔？
萧?没多问，因为他听出了沈明渊语气里的沉闷，是不好的回忆吗？
萧?看向外面，昨日这个时候，沈明渊好似去他妻子的墓前了。
今日…大概是去不成了。
刚想的出神，只见外面一个男子带着小孩过来。
那小孩正是沈念一。
“爹爹爹爹！”沈念一迈着小短腿跑过来，还没到门口就开始喊。
沈念一和董坤进了屋，沈念一看见沈明渊连忙跑过去，见沈明渊蒙着眼睛，担心道：“爹爹…爹爹眼睛怎么了？又被小花蛇咬到了吗？”
沈明渊摸了摸沈念一的小脑袋，道：“是呀…爹爹现在不能陪念一玩了。”
沈念一贴过去沈明渊，道：“爹爹被咬了好多好多次了…是不是因为爹爹香香的？”
沈明渊笑道：“是因为小蛇嫉妒爹爹有那么乖的念一…”
萧?在旁边听着，只觉得沈明渊有些像小孩子，可是…念一刚才说被咬了好多次…这沈明渊是和蛇有什么仇不成？
一直没有说话的董坤开口道：“你这怎么又被咬了？”
沈明渊笑道：“一时不留意…”
董坤摇了摇头，道：“那就和以前一样，先跟我住，你这不方便，我也照看照看你。”
沈明渊这想到有萧?，道：“不用…但得麻烦你照看几天念一了。”
董坤也知道沈明渊担心萧?，他打量了几眼萧?，白他一眼，道：“这小兄弟，也跟我住吧。”虽是这么说的，但萧?还是听得出来这老头对他的不耐烦。
萧?也假意道：“不劳烦您了，我来照顾沈兄便可。”
“哦？你会照顾人吗？”董坤有些阴阳怪气的。
萧?道：“自然会。”
“你能照顾吗？”董坤打量着他：“自己的伤还没好，怎么照顾好明渊？”
其实说的也是，自己不仅带伤，而且…他真的没照顾过人。
沈明渊虽然看不到，但也感觉到了气氛不对，这是闹了什么？也不觉得吵架了啊！
沈明渊连忙打破奇怪的氛围，笑道：“四伯您这几日还要教书，就不去打扰了，您也休息休息。”
董坤又白了一眼萧?，慈祥的看向沈明渊，道：“那让念一跟我几天，我也好让小逸帮他熬药…这不能耽搁了…”
“多谢四伯。”
“小事罢了。”董坤笑了笑，道：“我让小逸做些吃的，一会帮你送来。”
“不用，我…”沈明渊要拒绝，还没等他说完，董坤就道：“好了好了，这样说定了，听四伯的话！”
董坤又说了几句，让沈明渊注意些，就回去了。
不久后，来送饭的是一个皮肤较黑的男子，这一看，二十多岁左右。
他名叫董逸，虽然皮肤黝黑但五官硬朗，身躯凛凛的，说话时显得有些憨厚，眼睛很亮，看着很是单纯，没有心机的样子，来了之后慰问了几句，是人都能看出他对沈明渊的担心。
可是…沈明渊这次的表现，却出乎萧?意料，沈明渊除了“没事”“嗯”“不用”几个字，其它什么都没说，连笑都没有一个。
萧?有些奇怪，这见谁都是满眼笑意的人，怎么看到这人就不带笑了？沈明渊这性子还会有讨厌的人？
“你现在眼睛感觉怎么样了？”
“没事了。”
“明叔，你还是跟我们去住吧，我可以照顾你。”
“不用。”
“我不放心你…”
“我没事。”
“您真的可以吗？”
“嗯…”
沈明渊坐在床上，董逸站在他身边，突然蹲下去握他的手：“明叔我…”
沈明渊直接抽回了手，撇过头去，董逸怎会不知道自己被冷落了能，有些失落道：“那您好好休息…我…我先走了…”
“等等…”沈明渊喊住他。
董逸听沈明渊叫住他，连忙问道：“有什么事要我做吗？”
沈明渊微微道：“饭…还是不要送了，四伯问起，就说我有吃的，不劳你们费心准备了。”
那人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他最后拒绝了沈明渊，说了句：“我会按时来送餐的”才转身离开了。
他走的时候看了眼萧?。
萧?看董逸离开，感觉到他和沈明渊之间好似发生过什么不愉快，虽然好奇，可也没多问。
萧?没照顾过别人，坐在床边不知道做什么，沈明渊躺在床上，也很少说话，萧?只给沈明渊倒了几杯水，两人就这样度过了白天。
那人还是按时来送餐，放在桌子上就离开了，话也不说。
晚饭后，萧?收拾了碗筷，放在桌子一边。
沈明渊问他道：“还有剩下的饭菜吗？”
萧?看了看饭盒里，道：“有，我帮你盛些。”萧?以为他没吃饱，动手盛饭。
沈明渊道：“我吃饱了，能不能帮我去喂一下家里的狗？他的食盆就在窝的旁边，它不咬人的…”沈明渊想了想，又道：“还是算了，你快休息吧。”
没有人回答他。
“王景？”
萧?在他说能不能去喂狗时已经将所有的剩饭收到一起，拿去外面喂了。
萧?一出去，小黄狗就从狗窝里窜出来，摇着尾巴，葡萄一般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萧?。
嗯…盯着萧?手里的东西。
萧?蹲下，将饭菜倒在小黄狗的食盆里，小黄狗叫了两声，乖乖吃饭。
萧?站起身来，只见门口站着那个送饭的人—董逸。
董逸走进来，递给萧?一袋黄瓜，道：“这是四伯让我送来的，麻烦你送到厨房可以吗？”
“嗯。”萧?应下，转身要走。
董逸又道：“他…他睡了吗？”
“没。”
董逸道：“好…我去看看他。”
萧?没在意，拿着黄瓜前去厨房，将黄瓜放在厨房里的橱柜里，微微打了个哈欠，是有些困了，可当他来到前院，睡意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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