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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怀玉特意陪荷荷吃了晚餐，她从没享受过母亲陪着睡觉的滋味，一岁以前身体不好，大都在医院度过，而阮怀玉要去赚医药费。
一岁后，阮怀玉将她寄养在华人保姆身边，自己一样赚钱养她。
后来有了秦棠礼，生活好了一些。
跟荷荷的感情培养起来，她从那以后很依赖母亲，但阮怀玉对她总是忽冷忽热，不似亲生小孩儿。
小孩子心思敏感，想要得到更多的爱，但总是事与愿违。
直到秦棠礼因为工作原因回国，国内太多的熟人，阮怀玉便提议将荷荷藏起来，一两年的时间，她与荷荷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但荷荷对她的爱，从没减淡过。
怀中抱着阮怀玉送的兔子玩偶，睡得很熟，侧脸胖嘟嘟的，像个小包子，让她心软成一团，忍不住低头亲了口，替她拨开鬓角的头发，起身就要走。
放下故事书走了两步，身后突然响起荷荷的声音，“妈妈……要走吗？可不可以陪我睡？”
阮怀玉背对着她，一步没动，不知是该走向她，还是离开。
“……没关系，我自己也可以的。”
她是懂事的孩子。
很小就知道自己的降临给阮怀玉造成了多么麻烦的后果，所以她尽可能让自己像是一个透明人，这样就不会让她讨厌。
正是她的这份小心翼翼和敏感，让阮怀玉心疼不已，她从不讨厌荷荷，只是她那张脸，跟蒋京南太像了。
眉眼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在她身边，总让她想起蒋京南，内心不由的生出恐惧。
但荷荷无辜，她无法选择自己的父亲是谁，倒是阮怀玉，是她选择蒋京南作为丈夫的，如今却怪责一个小孩，实在是她的不对。
转过身。
阮怀玉坐在荷荷身边，“好，我陪你。”
小孩子的床很小，但阮怀玉瘦弱，跟她挤在上面，倒是增添了许多温暖，荷荷小小的一只，小姑娘的身体软得像是棉花，整个人散发出的气味奶香奶香的。
阮怀玉将她搂在怀中，睡了安心的一觉。
可梦中还是像以前一样梦到了蒋京南，梦到他与荷荷见面，要把孩子要走，而荷荷则是扑向了他怀中，抛弃了她这个妈妈。
这个梦让阮怀玉流泪。
正是因为太过疼爱，才要将她藏起来。
没有人知道她在生下荷荷时的心路历程，她曾经那么想要拿掉她，但感受她在自己的身体里逐渐长大，有了胎动，是个活生生的孩子。
再怎么狠心，到底也下不了手了。
回国后第一次跟荷荷一起睡，阮怀玉的眼泪在眼角挂着，一整夜都是湿的，醒来时头很疼，怀里的小人儿已经不见了，枕边却放着她很喜欢的那只兔子玩偶。
洗了把脸，阮怀玉看向自己通红的眼眸，想到当年坐邮轮前往异国，在破旧的出租屋中，她整日以泪洗面，眼睛也是这样的红，可为了生计，还要忍着痛工作。
怀孕六个月的时候，孕吐很厉害，整个瘦了好几斤，最后在餐馆晕倒。
是秦棠礼将她送到医院，给她垫付了医药费，走的时候，偷偷在枕头下塞了很多现金给她。
他的恩情，她怎么都忘不了。
－
楼下的声音有些吵闹，下了楼才看到秦棠礼也在。
这个时间他应该在自己家里才对。
荷荷正缠在他身边，让他陪着一起玩，看到阮怀玉下来，她立刻不吵不闹，坐在一旁，一下也不敢动，像个乖小孩。
都是因为怕阮怀玉讨厌她。
秦棠礼揉了揉荷荷的头发，替她重新扎头发，昂着头，看向阮怀玉，“醒了？”
“嗯。”阮怀玉轻揉眼睛，确认真的是他，“你怎么会……怎么会过来？”
“家里阿姨打电话过去，我才知道你来了，不是说好等我回去，带你一起来看荷荷的吗？”
局外人三字着实是伤到了秦棠礼。
他这才丢下了家里的事，连夜赶了过来，一点都不肯缺席她们母女的生活。
他这些举动的心思，阮怀玉都知道。
如果不是血缘摆在那里，她真的要怀疑荷荷是秦棠礼的孩子，两个人一样的敏感细腻，性格上简直是一模一样。
“突然想荷荷了，就来了。”
阮怀玉解释的淡然，她也没想着真的要解释。
秦棠礼没有问太多，替荷荷编好头发后问了句，“要不今天带荷荷出去走走，她总这么闷着也不是办法。”
“不行。”
阮怀玉反应很大，“绝对不行。”
“……可是。”
“吃了早饭我就要回去了，如果你要留在这里陪她，那随便。”
别的还好，一提起要带荷荷出去走走，阮怀玉的情绪就很激动，秦棠礼知道这背后的原因，但荷荷不知道，她下意识以为是妈妈讨厌自己，更讨厌跟自己一同出去，所以懂事道：“爸爸，不用的……我不喜欢出去。”
怎么可能不喜欢。
她还小，又被关了这么久，对外面的世界应该很向往才对，怎么会不想要出去，就连看到猫咪，都会稀罕地去逗弄。
看得出她是在撒谎，是为了不让阮怀玉为难。
阮怀玉自然也看得出来，但她早以将自己修炼的无比狠心，根本不会心软一下，昨晚那场噩梦好似还未挥散，为了不让蒋京南知道荷荷的存在，她只能一辈子藏着她。
早饭过后就要驱车离开。
荷荷没哭，只是站在保姆身边，怀里抱着自己的玩偶，愣愣地看着阮怀玉上车，车子慢慢驶离，车开远了，她才哭了出来。
后视镜中什么都可以看到。
阮怀玉不忍地闭了闭眼睛，秦棠礼侧眸看她，“为什么不让荷荷跟我们一起生活，这样对大家都好。”
“不好。”阮怀玉的担心很重，“她是我的女儿，我不想她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发现。”
“你是说蒋京南？”
除了他没有别人了。
总不可能是聂凛。
秦棠礼却很有信心，“我可以保护好你们的，就说荷荷是我的女儿，这样也许会让他知难而退。”
蒋京南是什么样的人，阮怀玉最了解，“没用的，他不会听我们的，他要是知道了，想尽办法都会查清楚荷荷的身世。”
“怀玉，这些可以作假的。”秦棠礼在来之前就想好了，“我会想办法，不让他查到，不然等他自己发现了，岂不是更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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