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鳌拜一身戎装，出了皇城，站在外城城楼上观阵，两侧文武肃立，偏偏有个蓝眼睛、高鼻梁、金头发的罗刹人格罗诺夫不知死活地开了口。
“额”
鳌拜精心营造的肃穆气氛，被瞬间打破，罗刹人直来直去的二杆子精神，着实让人又爱又恨啊。
很明显，这个从北方招募而来的罗刹骑兵首领，真真是个土包子，一点贵族素养，不，一点官员素养都没有。
鳌拜感觉这大清的公爵封给他，有些白瞎了。
要不是为了这人麾下的2000罗刹骑兵，他才不愿意浪费大清的官爵，给这么一个“非我族类”。
鳌拜依旧拿着千里镜，保持着观阵的姿势，只是头微微偏了偏。
新晋大公爵格罗诺夫看到给他封爵的陛下，没有出言回应，正想张口再问。站在皇帝身边的太监抢先一步开了口，凑过来低声说道：
“别问了，问就是是周军，你们要打的就是他们！”
太监个子偏低，格罗诺夫人高马大，为了听清楚，只能弯腰下去，好不麻烦。
“你直接说不就行？干嘛还这么小声……”
他有些不满，要不是身上穿着华丽的大清公爵袍服，还有一块儿只要打赢、就实封给他的大块地盘，格罗诺夫才不这么委屈。
雇佣兵也是有脾气的好不？！
“尊敬的皇帝陛下，要攻吗？”
格罗诺夫再次发问，敌军的首级也是有价码的，他虽然只有两千人，却都是从遥远的欧罗巴一路闯荡过来的凶徒，硬碰硬自然不会，但能捞一笔是一笔。
汉人的个子太低，太柔弱了。
想着想着，格罗洛夫就大手猛拍太监的肩膀，差点将他拍了个屁股墩儿。
“他妈的”，太监心里妈妈批，脸上陪着笑。
格罗诺夫不顾场合，哈哈哈哈大笑。
鳌拜终于不能保持大军当前风淡云轻的镇定模样，转头瞥了格罗诺夫一眼：“格卿有此雅兴，可出阵一观！朕亲自为你擂鼓助阵！”
格罗诺夫的笑容立马僵在了脸上，两千冲十万，这皇帝以为他人高马大真是傻的吗？
转念一想，格罗诺夫单膝跪地，大声说道：“依照您的旨意，陛下，那我们就开炮了？！”
鳌拜一愣，盯着格罗诺夫看了半晌，轻轻咳了一下：“准！”
罗刹人的炮，打的飞快，只是城头重炮的制式不一，这准头也千差万别。
周军开始反击，鳌拜等人早已退回内城，看着罗刹人和周军炮战，打来打去。
雇佣军请的有点晚了，鳌拜心里有些后悔，听格罗诺夫提过，罗刹人有专门可以防御火炮进攻的棱堡，几百人就能抵御万人进攻。
只是，库伦已定，雇佣兵们来的太晚，城外刚挖出个雏形，就被兵临城下了。
“都怪土谢图汗那个混账！”
鳌拜心里骂着，皇城里倒是有地方，但是皇帝自古以来的威严，不允许出现棱堡这样的防守利器。
一旦有人叛变了，据此以守，那不是自掘坟墓？
这次聚兵，五部加起来，才来了十万人，那质量，看着就心烦。
明明是召集勇士、挽救大清危亡，现在变成了孤寡幼弱集中营？鳌拜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的本部，九万直属禁卫、两千罗刹骑兵，以及库伦城征集来的十万青壮。
草原太大，人跑的太散，想要杀鸡儆猴一番，也没来得及。
鳌拜更发愁了。
他在直隶总督任上，统领几十万大军，占据河北形胜之地时，曾以为昔日里在关外爬冰卧雪，什么苦都吃过，真到了草原上，当了皇帝，喝着北方来的风，吃着冬天能埋人的雪，才发现，富裕起来的身子骨，已经无法适应这塞北的雪，透骨的寒冷。
他的身子有些垮，已经有很久没有跨上战马，与直属禁卫们一起驰骋疆场。
自从分出去的心腹部下们开始离心离德，他也变得更加多疑。
如果不是罗刹人实在是太过稀少，他能招来万人。
心心念念的准格尔部，也没有过来支援。
最新的消息，准格尔大汗趁着周军征讨鳌拜的机会，正在攻打扎萨克图，已经胜了数场，眼看着就要逼近扎萨克图的金帐所在地。
然而，扎萨克图大汗没有找他。
那就是找对面的周军了。
鳌拜叹了口气，坐在皇位上，摸了摸日益增大的肚子。
皇城里很静，
仿佛无人呼吸。
“罗刹人的火炮，打的很准嘛！有没有办法，吃掉他们？他们只有两千人！”
王归正正在巡视白日里被罗刹在城头发炮、打坏的大车和火炮，损失不大，只有十门炮报废了。
戚永镇和参谋们正在测算，商议，“单凭火炮，再打几场，城头的重炮我们能扫清。只是，想吃掉罗刹，还得大军才行。”
“北上运输线太远，每一门炮都是宝贝，炮弹也有限。想要像关内那样，先轰个几天，不现实的。”
王归正拍了拍炮筒，“也是，徐九亨、祁三升、马惟兴、李慎之、刘勇，刘绍开，你们讲讲。”
“打为主，谈为辅。已经有这么多降兵降将，城内鳌拜兴许依旧顽固，其他人呢？”
“不过得打一场才行，库伦的城墙不算高，夯土包砖，炸他娘的。”
“攻势越犀利，效果越好！”
“围城！继续召集降兵攻城，毕其功于一役。”
众人纷纷建言，主动请命，完成某一方向战斗任务。
开玩笑，这可能是整个北征最后的、最大宗的、捞取战功的机会了，谁不上谁是傻子。
王归正看向李来亨，李来亨指了指天空，指了指嘴巴。
“懂了！”
“以一月为限，三面围攻，降兵在前，大军在后，游骑环绕，加强诱降，务必一举破城！”
众将领命而去。
二十万民夫开始在河对岸择地筑城，用夯土造墙，营建永久式营房。
万一有了突发事件，下雪之前解决不了鳌拜，攻不下这座库伦皇都，大军也不能在白茫茫大雪中，继续住大帐啊。
该建还是得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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