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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处嗣几个脸都红了。
的确，自己这边剑拔弩张，人家老头子不过是戒备一下，拿出武器来，自己这边一个个就吓出冷汗来……孰强孰弱，一看便知。
程处嗣弄清楚老兵的来历之后，自然也就松懈下来。
庄闲一袋子公主糖散出去，村民纷纷散去，大部分冲去了食堂打饭，小部分继续劳作。
一场对峙，就这般消弭。
庄闲也塞了两颗糖在柴云瑶和小丫鬟嘴里，给两个小姑娘压惊。
公主糖果是李三姐给皇室的私产，由宫廷内务府生产经营，收益归内藏和后宫所有，一多半是支出在公主们的嫁妆上。
之前嫁公主除了笼络勋贵之外，其实还有敛财的意思，所以公主们的婚姻都不如意，李三姐对此深恨，这才弄出来公主糖果这个产业。
庄闲自己也吃了一颗。
牛奶、坚果、糖霜外加面粉，其实就是牛轧糖而已。
看柴云瑶和小丫鬟吃的美美的样子，庄闲不屑地用力嚼了嚼。
不就是牛轧糖嘛，接着公主的名头卖得很贵，都快成奢侈品了！
要是庄闲来做，一个品种哪够，至少要三五个大类，百十来小品种，价格从高到低，产业规模不做大百倍，都是在浪费他的才华。
庄闲带着两个小姑娘，后面跟着汗流浃背的四条大汉，一路走向自己的院子。
庄子不大，庄家更是不起眼。
程处嗣原本以为最高最大的房子是庄家，没曾想边上的一处三进的院子才是。
不过这个院子是有三层楼的，还有一个奇怪的烟囱。
庄子里其实有很多的烟囱，比如食堂那个就跟程处嗣见过的冶铁场的烟囱一般粗壮。
一开始程处嗣还以为庄家在私自炼铁呢，没想到是用来烧开水的。
而那个大房子后面也有烟囱，还是一排三个。
程处嗣进门一看吓一跳，里面臭烘烘的，有一张从未见过的长桌子，上面都是鸭杂，两边都是女人，带着口围子，不停地处理着鸭杂。
另一边有一排锅子，正蒸煮着，香气扑鼻。
再加上女人们的味道，这间大屋子可谓气味繁杂。
“这又是做什么的？”
程处嗣发问，没人搭理他。
唯独仅有的三个男人都不拿正眼敲他们。
倒是那些女人低眉顺眼地不时偷看。
显然，程处嗣这四个高大威猛的关中汉子挺对这些妇人的胃口。
柴云瑶笑嘻嘻接茬道：“我知道我知道，这是做鸭八件的车间。”
程处嗣倒吸一口凉气。
鸭八件是长安城近三年才凭空冒出来的小食，无数的少年挎着篮子沿街叫卖，物美价廉，是下酒最好的小食，甚至登堂入室，出现在平康坊南曲的花酒盛?席面上。
鸭杂这玩意跟猪下水一样虽属于贱物，上不得台面，不过味道极好，回味无穷。
很快就赢得了长安人的喜欢，不论贵贱，下酒时都喜欢叫上几份。
像南曲的席面上，自然是切盘摆放的很好看，还浇上卤汁，洒上香葱和芫荽。
不过街边脚店和酒铺子就上胡乱一盘了事。
因为味道独特，落在有心人眼里，猜测可能都是一家供应的。
三年来，很多人找寻过源头，可是谁都说不清楚，只知道每日会有人运到长安各个城门外，然后交由丐帮和一些小帮派分发到酒肆等处以及街上贩卖的小童手里。
之前不是没人猜，鸭八件和柴家的烤鸭有关系。
不过柴家连锁烤鸭店愣是不卖鸭八件，打听那些烤鸭的鸭杂去处也没人肯说。
柴家已经是豪门新贵，明面上的手段没几家用得上的。
至于丐帮之类，其实不论官还是商，都是不怎么愿意与之打交道的。
于是，觊觎这买卖的人也就不了了之了。
程处嗣也是爱酒的，自然吃过鸭八件。
他怎么也没想到，鸭八件居然出自庄闲的庄子。
再一看庄子里上万鸭子，自然也就明白了。
长安城的鸭子九成九是来自庄家，只是程处嗣没闹明白，庄闲是怎么做到的。
他觉得这事绝非可能是庄闲这样十岁出头的小屁孩能办到的，哪怕他是神童也不行。
然而下一秒，他就懵圈了。
庄闲坐到了一间被称为“办公室”的房间里，将逐次赶来的管事们一个个叫进去。
其它三个亲卫跟着柴云瑶，看她笑嘻嘻地捞那些鸭八件吃。
程处嗣跟着进了办公室当起了门神。
他一头雾水地听着那一个个三四十岁的管事恭恭敬敬向小屁孩“汇报工作”。
然后庄闲会冷着教训他们。
“这个月的销售为什么会下降？灞水那边有个庄子也在养鸭子？卖鸭八件？什么时候的事情……三个月？为什么不早点汇报？”
“八角涨价了？药铺都不肯卖？为什么不去蜀中购买？顺便采买花椒？”
“有人偷卤子，打断腿？问出来是谁指使的吗？”
“清河帮上个月的款子没收上来？你们为什么不断了他的货源？威胁我……呵呵，很好！”
“洛阳那边迟迟打不开市场是怎么回事？铁门的人没谈妥，所以他们不让卖？”
庄闲的问话都是咄咄逼人，不过他训人的话不够狠，也就是“滚”、“自己想”、“想明白了再来说”。
直到最后一个管事灰头土脸退出来，程处嗣才忍不住多了句嘴。
“为什么不打回去？难道任他们欺负到头上吗？”
庄闲苦笑一下。
“他们背后不是勋贵就是世家，惹不起！”
程处嗣一脸黑脸烧得慌。
“惹不起就怕吗？孬种！老子就不怕，老子是有军功的！”
“喔！”
庄闲轻描淡写敷衍了一声，陷入沉思中。
程处嗣看他那样子，肺都快炸了！
凭什么看不起老子？
你不就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小白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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