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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珠僵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她不是第一次见濒死之人的魂魄，但却是第一次，跟陌生的魂魄这么亲密的接触。
这让人胆寒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啊！
她的肩上趴着一个小女孩，七窍流血的趴在她的右肩。红色的裙子已经有一大片污渍，浓重的血腥味混着呕吐物的恶臭味，隐约还有板蓝根的药味，让米珠觉得自己快要吐出来了。
“姐姐，我好痛啊，喉咙里痛，肚子里也痛。”小女孩说话间冰凉的气息就喷在米珠的脖颈间，像盘在脖子上的蛇一样将她缠绕起来。
“姐姐，我是不是要死了？”小女孩用天真无邪的口吻问米珠。
米珠说不出话来，因为就在这个瞬间，方舱车里的各种仪器都出现了警报。
这个小女孩的血压快速降低导致报警声嗡鸣。米珠感觉自己的心脏就像在和着警报声一样震颤个不停，连牙根都要咬酸了。
离她最近的是楚医生，可楚医生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也没看到她求助的的眼神，米珠觉得自己的冷汗从头发里沁出来了。
小女孩用小手不停地扳米珠的脸，“姐姐，你转过来看我。”
小女孩的指甲锋利冰凉刺骨，被她碰过的地方争先恐后的起了一排又一排鸡皮疙瘩。
她不能尖叫，也不能晕倒，这是在方舱车里，而且还不是楚医生的正常医疗行为，万一吓得楚医生一哆嗦，搞不好就会导致严重的医疗事故，这是对他极度不负责任。
“增加静脉通道，人工加速输血。”医生安排。
这简直就是天籁之音，职业素养让米珠用冷得发抖的手机械的开始手动挤压输血袋。
她强迫自己不要去看自己肩膀上那张吓死人的脸，专注在自己的专业工作上。
“我看不见你，你也看不见我……”米珠心里说。
“你这么胖，我看得见的呀，姐姐。”小女孩在米珠耳边说。
“你才胖，你全家胖！”米珠一下就不怕了，说谁胖呢！
“姐姐，我是不是就要死了？”小女孩问。
米珠没法回答。
抢救床上，小女孩面色惨白，毫无声息。不远处，米珠亲手为她脱下来的红色连衣裙静静的躺在那里。
背上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如影相随般一直趴在米珠的肩头。
血压一直在下降。
……
“米珠，像吗？”楚医生古怪的看了她一眼。
像吗？什么像吗？
米珠费了点脑子，才想起楚医生的问题。
那么，这个被楚医生用定身符定住的邱老旧，和邱老四像吗？
米珠并没有脸盲症，但眼前的邱老六让她脸盲。
这是一张大众平凡脸，没有特色，没有标志。
米珠摇了摇头：“其实，那天晚上我并没有看清邱老四的长相。”
“不过，”米珠哭丧着脸问，“楚医生，这个小女孩的魂魄趴在我的肩膀上。”
如果趴在自己肩膀上的就是小女孩的魂魄，魂魄不回到身体里去，抢救是不是不可能会成功？
“咱是不是得先解决这个问题？”米珠虚心请教。
楚医生用愕然的眼神看着米珠空荡荡的右肩，又再看回哭丧着脸的米珠。
就这两秒钟的功夫，才刚稳定的血压又一次快速下降了，
“注射肾上腺素。”楚医生习惯成自然的安排。
米珠也习惯成自然的将备好的急救药针推进躺在急救床上的小女孩身体里去。
肩膀开始发僵，脖子开始发凉。趴在她肩上的小女孩越来越像一块冰。
“姐姐，死了是不是就像睡着了？”小女孩天真的问。
“姐姐，我好想快点死啊，死了就不痛了吧。”小女孩天真的说。
注射后血压缓慢回升，血氧饱和度开始好转……
楚医生再次看了看米珠空无一物的肩膀：“她还在吗？”
“嗯。”米珠点头回应。
血压在短暂好转后，又快速降低。
“告诉她先别急着死，快回自己身体里去。”楚医生一定没有想到，作为医生的自己会有一天亲口说出这样的话来。
但这句话从口里说出，他心里的那种纠结和疑虑就开始消失了。
“你别急着死啊，死了就不好玩了。你得回到自己身体里去。”米珠对肩膀上的小女孩说。
“我不回去就一定会死是吗？”小女孩天真的问。
米珠像海獭一样疯狂的点头。
“姐姐，可我好痛。像有把刀子在我肚子里一样痛。”
“忍一忍，马上就会不痛的。”米珠安慰她。
“姐姐撒谎，不会的，奶奶要把我送人，我会痛足三天三夜的。”小女孩一边说话，嘴巴里的血沫子一边乱飞，离得超级近的米珠觉得胃里面开始翻天覆地，她强烈怀疑这些血沫子简直要飞到自己嘴巴里去了一样。
“奶奶为什么要这么害你？”米珠很不理解。
“有坏人，很多坏人，要干大坏事。”小女孩说得既清楚，又让人迷糊。
“姐姐，我……”女孩从米珠肩膀上身上飘起来，晃晃悠悠的在方舱车里飘了一圈，还在楚医生的胳膊肘下飘过来，又趴回米珠肩膀：“你身上就像有磁铁一样好温暖啊。”
血压监控再次开始报警。
“你别急着死呀，等一等。”米珠拉住小女孩毫不费力的一推，将她按进自己身体里去。
当这个只有米珠看见的小女孩和床上的人合二为一之后，血压顺利回升。
米珠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回去了？”楚医生此刻就像个傻子。
警报解除，抢救暂时成功。
楚医生紧绷的肩膀也松弛下来了，露出了放松的表情。
“做得好。”楚医生大概是想找回点面子，自己给自己点了个赞，“我们的目标就是争取让气管插管成为人人都掌握的实操。”
米珠可以想象护理组听到这句话后大家会翻出花的白眼来。
“这个邱老六的家里，有一张奇怪的符纸，贴在一楼往楼上走的楼梯口。”楚医生和米珠低声耳语，“如果我没记错，你哥画过同样的一张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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