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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后,为不耽误饮酒,方用命人抬出油锅,里面倒满桐油,比大拇指还粗的绳子作为灯捻,将院子照的通亮。
几位好汉继续推杯换盏,好不快意。
王昌祥忽然来到院子,拱手施礼,叫着大哥、二哥——
方用已明白几分,但还是热情招呼王昌祥坐下,介绍陈俊成和林狗儿。
王昌祥拱手施礼,随后毫不客气,连喝三碗酒。
摸摸嘴,王昌祥拱手说道:“惊闻陈将军驾幸小镇,不胜荣幸,小的想舞刀,为陈将军、林校尉和哥哥们助兴。”
方用已彻底看出王昌祥心思,低声说道:“兄弟可舞刀助兴,但不可孟浪。”
王昌祥哪里听得进去,站起来,来到旁边,先左手持刀站定。
亮相过后,深吸一口气,随即刀交右手。
此刀乃王家祖传大刀,一百年多年前,王家祖先乃南宋将军,得此宝刀,后祖先战死,后人带着宝刀和刀谱流落到芒山,刀法继承下来,但因朝廷不准民间藏有兵刃,只好将刀谱和宝刀藏于山中。
而后世之人再练习刀法,皆用木刀。
四年前,天下开始纷乱,王昌祥父亲把刀谱和宝刀找出,刀谱已经发黄,宝刀竟然不锈。
此刀重二十斤,又经过细细打磨,寒光闪闪,削铁如泥。
好刀配英雄,王昌祥也生的风流倜傥,且身体强健。
他由缓到急,由慢到快,扎、劈、砍、撩、斩、切、击、削,如猿猴般灵活,又如狮子一般威猛,将手中大刀舞的虎虎生风。
他猛然跳起,高举宝刀,先来一个怒火冲天,落地后,正好站在酒桌旁边。
忽然,他猛然转身,跳起到林狗儿头顶,又来一个力劈华山。
而此时,刀刃已对准林狗儿对过的陈俊成。
林狗儿不知王昌祥要加害陈俊成,还下意识缩起脖子。
刀随即带着风声,冲陈俊成头顶落下来。
这一刀如砍中陈俊成,必然身体分为两截。
方用早已看出王昌祥意思,赶紧伸手去推陈俊成。
方才,陈俊成从王昌祥面目表情已经看出,又听到方用低声说王昌祥不要孟浪,就已明白来者不善。
王昌祥猛然转身之时,陈俊成就已做好准备,没等方用推到自己,就猛然闪身,跳到一边。
而王昌祥势大力沉,无法收刀。
刀砍到桌子上,就听咔嚓一声,桌子断成两截。
桌上碗儿碟儿四处飞溅,酒坛子也跌落到地上,摔得粉碎。
林狗儿吓懵了,缩着脖子,不知所措。
路和等人也一时愣住。
陈俊成唯恐王昌祥伤及林狗儿,当即抬腿,踢向王昌祥。
王昌祥闪过,又举起刀来,砍向陈俊成。
陈俊成闪过,抬右手,嘭地抓住王昌祥手腕。
方用火大,上前一步,单手抓住刀背,怒斥王昌祥:“老十七,你要造反吗?”
王昌祥收住刀,歪头看着方用:“大哥,我们本来就反了,劫军粮,抢官兵,你为何不告诉这个狗屁将军?”
方用气的跺脚,但此时也不能不说实话:“老十七,陈将军早已知悉我们底细,而且陈将军人在曹营身在汉!”
“什么?”王昌祥吃惊地问。
路和、郑雄等人也傻了。
方用生气地摆摆手:“你们啊,只会耍大刀,就不动动脑子!”
接着,从刺杀兰云,到方用暗中去归德府寻找陈俊成,到再次寻找陈俊成,帮着灭掉赵芳,前后经过细说一遍。
原来是这样!路和、吴雄、刘彪、王昌祥都张着嘴巴,楞在原地。
接着方用又说道:“不是兄长我不想带着兄弟们飞黄腾达,但为兄实在无能,不能白白害了兄弟性命,俊成兄弟乃人中豪杰,有胆有谋,若能归其麾下,是我等福分!”
路和等人终于明白方用良苦用心。
“还不向陈将军赔罪!”方用怒斥道。
再看陈俊成,目光炯炯,一身正气,还有如此上等功夫,王昌祥也服气了,噗通跪倒在地,向陈俊成赔礼道歉。
陈俊成双手搀起王昌祥,还没等说话,就听林狗儿抖着身体,发出一声怪嚎:“俺的娘唉——”
眼前一切,出乎王昌祥、路和等人意料,但最想不到的人却是林狗儿。
官拜从五品将军,还是兰云最为相信,最为依赖的人,竟然如此这般,林狗儿怎么想,也想不到。
他如做梦一般,痴痴地看着陈俊成,忽然又浑身一个机灵。
他也最相信陈俊成,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只是身份变化,让他一时无法接受。
陈俊成冲他拱拱手:“对不住了,狗儿兄弟。”
林狗儿不知道是哭,还是该笑,仍怔怔地看着陈俊成。
他还想着,以前在归德府当差役,很多时候也只能夹着尾巴做人,现在陈俊成已是自己参天大树,走在大街上,也能人五人六,谁也不怕。
可万万没想到啊,陈俊成竟然是假义兵!
这事如果兰云知道,那还不被小刀凌迟?
陈俊成啊,我的亲祖宗,好好当你的将军,咱们兄弟不仅衣食无忧,还有酒有肉,它不香吗?
陈俊成冲林狗儿又抱拳说道:“狗儿兄弟,你若是担心害怕,回去之后,便可告知兰云。”
林狗儿眨眨眼,行了吧,我若告诉兰云,就这伙子人也能把我活剥了。
再说,兰云跟我什么交情,你跟我又是什么交情,你是什么人物,兰云又是什么货色,我凭什么告诉他?
林狗儿挠挠头,抬脸说道:“陈将军,容我缓上一会。”
方用已命人重新收拾桌椅板凳,重新布菜摆酒。
手下兄弟刚端酒过来,方用就倒上满满一碗,递给林狗儿,小声说道:“林校尉,何去何从,你应该清楚。”
事到如今,路和也懂方用意思,在旁边附和着说道:“有很多种死法,比如绑到树上,让蚊虫叮咬,活活痒死,再比如,捆上手脚,投入枯井之中,再扔十几只老鼠,活活咬死,还有,钝刀子割肉,一块一块往下拉,活活疼死——”
听的陈俊成都觉得?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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