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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一个大理石长桌上，就坐着她一个人，空荡寂寞。
佣人把加热好的菜，端上来。
除了四个菜外，竟然还有一道牛肉羹！
今天是烧脑外加榨干体力的一天，她早就饿坏了。
苏静水先舀了一勺肉羹，还问阿姨：“今天这么多菜啊。”
“本来二小姐说晚点回来，可最后又打电话，说在外面吃了……”
哦，原来是借了苏韵的光。
难怪菜色这么好。
不过这一点都不影响苏静水的食欲。
她用米饭配烧茄子，狼吞虎咽吃了好几大口，才解了饥火。
修长的筷子尖，刚去碰下一道板栗蹄?时，她脑袋里一个念头闪过——
苏韵不会在和康晨约会吧。
————
洗过了澡，苏静水把毛巾披在肩膀，任由湿漉漉的长发，滴水打湿肩膀。
她席地而坐。
这差不多是苏静水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刻。
不用在人前戴着面具，不用扮弱小，不用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她只有一个人呆在这间小阁楼的时候，才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候，是真的无忧无虑。
因为，七岁以前，妈妈还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这个家，她才是老大。
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捉迷藏的时候，苏静水就爱往这躲，哪怕佣人告诉她，妈妈肺不好，不能去灰大的地方，可她还是会躲在满是灰尘的阁楼，等妈妈来找。
“妈妈……”她头枕在胳膊上：“现在，我就住在这里，可你却再也不会来找我了。”
一行湿润，打湿手肘，本以为接下来悲伤横流。
突然手机叮咚一声。
是沈续发的信息。
仿佛怕被人看见一样，苏静水胡乱摸了摸眼睛，点开手机。
【睡了吗？】
才八点多而已。
哪个高中生会这么早睡？
难道都跟他大少爷一样，有人代写作业？！
苏静水简直被气笑，回复：【干嘛？】
【还在生气？】
苏静水原本已经忘了，被一提醒，才想起自己下午是迁怒，有点不好意思。
【没生气，真的。】
信息发出。
半天不见对方动静，正在输入中的提示，一直在点点点。
……
苏静水把手机平放在床头，抱臂看着，同时还觉得有点好笑。
那位大少爷，发现信息从来都是言简意赅，今天，似乎有很多话啊。
又过了几分钟，提示消失，紧跟着一声叮咚。
消息直接映入眼帘，对应沈续发来的内容，苏静水还真是没有想到。
【今天下午，我就是和蔡昆庭去吃了晚饭，旷自习不算旷课吧？】
苏静水才看完这条信息，还没来得及回复，马上，沈续又发信息过来，紧跟上一条。
【苏静水，你别给脸不要！】
两条信息相差不过一分钟，态度堪称180度大转变。
苏静水噗哧笑出声——
“这人精分了吧！”
她笑够了，才编辑回复。
【我没生气，你已经表现的很好了，旷自习不算旷课，我没生气。】
反反复复的说自己没生气。
苏静水自问她已经解释的够清楚了，可沈续的电话还是直接打了过来。
她接起来，还是那句：“我没生气，真的。”
“你哭过了？”
低沉的嗓音，透过电波，似叶随风动，沙沙声响，往人心里钻。
沈续一句话，叫苏静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可能是湿发把人怄的，也可能是她刚刚真的伤心过，那一点点鼻音，一点点泄露出的悲伤，沈续远隔半个城市，竟然都能捕捉到。
这人敏锐的像豹子，苏静水知道她否认不了。
不如应下。
“是，今天是发生了点不太开心的事……不过，不是因为你旷课……”
“那为什么哭？”
苏静水自嘲一笑，连她自己都觉得幼稚：“我想妈妈了，行不行。”
电话里一阵沉默。
沉默如窗外的黑暗，裹着无边无际的未知，叫两人都猜不到对方。
可能是沉默的时间太久，苏静水恍惚，以为沈续可能已经挂了，突然，那头再开口。
深沉中似乎带着叹息，声音萦绕在耳边，久久不散。
“苏静水，你有我。”
第二天一早，坐在教室里，苏静水奋笔疾书。
叶秋秋诧异坐在旁边看，笑呵呵地拿脚踢踢苏静水的椅子。
“我说，乖乖女苏静水，你也有不写作业，抄我的一天！？”
成就感爆棚！
好友此刻有多得意，苏静水不抬头，也能猜得到。
不过，眼看要打上课铃了，她哪还顾得上聊天，埋头就是一个写。
叶秋秋凑上来：“我看你眼下乌青的，你昨晚干什么了？”
是啊，昨晚干什么了？
不写作业，也不睡觉。
拖过一把钢尺，苏静水画了条辅助线，转瞬又觉得哪里不对，用像皮擦掉。
越写越烦躁。
早知道，抄别人作业这么慌，她昨晚真不该和沈续打电话打那么晚。
有点后悔。
那么没营养的电话，怎么就从八点一直打到了凌晨两点呢？
现在苏静水想一想，根本不记得两人聊了什么。
除了那一句：苏静水，你有我。
他的声音低哑带着颗粒感，阵阵摩挲心头。
那一刻，苏静水承认，她有点感动。
因为，妈妈过世后，沈续是第一个借她肩膀的人。
她说：“谢谢你，沈续。”
谢谢沈续的在意，谢谢他愿意打电话来，解释旷课的事，更谢谢他的那句——你有我。
谢完了，她以为电话就该挂了。
哪想到，沈续不肯。
从晚上八点到凌晨两点，手机插着充电线，手机一直保持通话状态，两人各干各的事，偶尔说上两句闲话，只为了确定对方在线。
苏静水干脆偷懒看小说，哗啦哗啦，纸张翻动。
中间她还听见噼里啪啦的水声，沈续应该是在洗澡。
最后，一阵布料????声后，沈续终于躺进了床上。
他说：“太晚了，不如玩成语接龙。”
苏静水满头黑线——太晚了不应该是睡觉吗？
看了一眼表，她还是起了个头——“深更半夜。”
“夜不能寐。”
“梦寐以求。”
沈续：“为什么不是首尾相连。”
苏静水咕哝：“我想不到‘寐’字开头的成语。”
“好吧，求之不得。”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沈续：“为什么不是四个字？”
苏静水声音低到不能再低。
“八个字，也可以是成语啊……”
她记不清，沈续最后接了什么，是命中注定吗？
反正最后，她迷迷糊糊睡着了，一夜黑甜，没有悲伤，没有烦恼。
……
上课铃打响。
苏静水最后在本子上，仓促补了几笔，终于，把作业交到了数学课代表的手里。
她长舒一口气，朝叶秋秋耸耸肩，一脸苦笑。
……
又逢周三。
这一天的最后一节课，通常都是叶秋秋溜出课堂，出来约会情郎的日子。
今天高三八班的男生们没有打篮球，而是跑圈。
天冷，三千米跑下来，人人头顶都飘着白气，像刚出锅的大馒头。
蔡昆庭和沈续一前一后，从跑道上下来，叶秋秋抱着外套和水，迎上去。
“可以啊，你们俩，落他们半圈呢。”
沈续第一个撞线，蔡昆庭是第二个，两人成绩堪比职业选手，连老师都走过来找蔡昆庭。
“蔡昆庭，明天叫你家长来我办公室找我。”
“哦，好。”
蔡昆庭喜气洋洋。
他成绩不好，体育却出众，老师想让他走体育特招生的路线，明天叫家长为的就是这事。
能上大学对蔡昆庭这学渣来说，绝对是好事。
叶秋秋也跟着高兴，两人欢欢喜喜热聊，一会说哪里大学好考，一会又说周末去哪玩。
沈续像个旁观者，没说话，站在一旁，仰头喝了一口水。
可能之前习惯了两两一起，今天三个人，蹦出个单数。
夕阳斜下，沈续的身影被拉得修长。
叶秋秋侧头：怎么感觉大少爷有点……凄凉呢。
她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先宁今天没来。”
少了个大活人，这还看不出来吗？！
沈续有点气不顺，冷淡地看叶秋秋，巨大的身高，造成视线压迫，叫叶秋秋有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冲动。
“这个月底不是文艺汇演嘛，先宁被叫去彩排了。”
“在哪彩排？”
“就顶楼的音乐教室，从你们教室门口的楼梯，一路往上走，就是那里。”
……
天黑得越来越早。
也就七点不到，楼道里可见度已经不足五米。
如果声控灯不亮，还真有点校园鬼片的氛围。
女生们从音乐教室下来，结伴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拍手跺脚，生怕哪一下，灯突然灭了，从拐角窜出什么来。
嬉笑打趣的声音中，苏韵和她的同伴，冯爽落在后面。
她们的注意力，都在苏韵的手腕子上，根本没注意其他。
冯爽拉着苏韵的手，羡慕地猛看：“天啊，真的是卡地亚，还镶钻的，很贵吧？！”
一只黄澄澄的k金手镯，正中央点缀着一颗小钻，在昏暗的楼道里，奢华异常。
苏韵把手腕收了回来。
用不太在意地语调说：“他说我带着好看，就买了，我哪知道价格，带着玩吧。”
“带着玩？”冯爽撇撇嘴：“估计得几万块，放闵大小姐这也就是带着玩……我们小门小户的，人家送我，我都不敢收。”
“笑琳，你男朋友对你可真好。他是做什么的，你们怎么认识的啊？”
苏韵风轻云淡地说：“他家里是做生意的，本人嘛，还在上学，是我哥哥的朋友，来家里玩，我们就认识了。”
冯爽咂摸咂摸嘴：“你哥哥的朋友？那也是西南交大的高材生吧？”
苏韵点点头。
冯爽笑：“好一个人财两全的男朋友啊，哪天带出来玩，看看有没有沈续帅啊。”
苏韵笑容冷了几分：“冯爽，你知道我的，我不喜欢跟别人攀比。”
那个别人，说的自然是苏静水。
冯爽轻蔑一笑：“比比怎么了，反正你事事都比苏静水强，怕什么。”
“就说这几天练舞，苏静水都笨成什么样了，害咱们一次一次重来，要不是你非要选她，老师根本不会让她进舞蹈队。”
苏韵：“她小时候挺喜欢跳舞的，我也是为了成全她的爱好。”
冯爽：“亏你对苏静水那么好……不过啊，她就是跳替补的命，登不了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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