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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子弹丁零当啷地砸落在地。
五条悟转过身，还没开口，就听太宰治冷淡地吐出四个字：“多管闲事。”
五条悟：“……”
太宰治收回视线,绕过吉冈士彦的尸体朝外走，五条悟眉头一皱,以比他更快的步伐追上去,并一把攥住了太宰治的手腕,让他想走也走不了。
“我怎么多管闲事了？不是救了你还帮你解决了麻烦吗？”五条悟绷着声，像是憋着一股气,“还是说你想被射成筛子？”
太宰治不想跟他争论自己需不需要救、会不会被射成筛子的问题，他只觉得这个家伙碍眼聒噪到了极点。
“放手。”太宰治低着头，声音压抑。
五条悟一向都不吃硬的，太宰治这种态度，他的火气自然就越烧越旺,立刻呛声道：“——我不放又如何？”
太宰治像是被针刺了一下,骤然看向他,眼中情绪汹涌，阴霾密布。
五条悟愣了愣，没有去注意他的眼神,或者说无视掉了，反倒发现了什么般,他就着走廊的灯仔细打量太宰治，半晌迟疑道；“你脸怎么那么红？”说着抬起另一只手伸过去。
太宰治拍开他，“够了吗？”喑哑的声音似乎蕴含着极度的不耐烦,眼神冰冷,“阴魂不散吗你,我先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吧,别给脸不要脸，五条悟，我就算被射成筛子也不想看到你。”
这番话委实说得难听过火了，完全是撕破脸的架势，但凡有些体面的人都不会再纠缠下去，何况是五条悟这样极端高傲的。
果不其然，太宰治的话音落下，五条悟的脸色已然沉了下去，暴虐的戾气自眉眼间隐隐浮现，这使他看起来极为凶相，骇人得很，他没有说话，手里倏然收紧的力道却快要把太宰治的手腕给捏碎了，或许此刻他更想捏碎的是太宰治的心脏。
几乎要凝固的气氛只持续了数息，五条悟就松开了手，太宰治没做任何停留，立刻便走，然而刚打开房门，他忽然感到哪里不对，回头，白发少年无声站在距离他不过两步远的地方，显然是刚刚就跟在他后面。
太宰治张了张嘴，可还没出声，就被五条悟冷声打断了，“怎么？我还不能走这条路了？”
“……”太宰治抿紧唇，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大概是吉冈士彦事先安排过，整层楼都很安静，两人一前一后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尽头的电梯，再一起走了进去，电梯下行停在了某一层，太宰治走出去，然后径直拐进了一个供客人临时使用的公共盥洗室。
木门缓缓合上，意识到这是个单人盥洗室，五条悟猛地刹住脚。
“……”他转身靠墙站在了旁边。
大约一刻钟后，木门打开，换回了黑西装和绷带打扮的太宰治走了出来，妆容也被洗去，不过这样一来，脸上的红晕愈发凸显，唇色却是发白，他看都没看一眼一旁的人，走路带风地离开。
五条悟皱着眉跟上去。
十分钟后，太宰治来到酒店外面，然后拨通了中原中也的号码。
“在哪里。”
“已经在酒店了，你那边怎么样了？”
“东西到手，我刚刚让酒店前台寄出去了，不过我心情不好不小心把人杀了，你……咳咳咳，”太宰治突然咳了几声，“你让人来处理下后续吧，房间2309。”
“哈？你自己不会处理吗？”
“那些保镖还活着，至少关一阵子再放出去吧。”太宰治压着声说。
“……啧，知道了。”中原中也顿了顿，又装作不经意地问，“你声音听起来很哑?G……感冒了？”
“没有。”
说完，电话就挂了。
中原中也：“……”靠！
也不知是不是短时间内耗费了大量精力的缘故，太宰治觉得自己烧得好像更厉害了，喉咙也火辣辣地痛。
得去药店买点药……他昏沉沉地想，病死果然是他不会选的死法，太讨厌了。
因为有意识地去忽视身后的人，所以当被人按住肩膀的时候，太宰治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额头贴上了一只温凉的手，只停了片刻就又离开了，而太宰治这时才想起来要掰开肩膀上的手，但还没来得及，五条悟就扳过他的身子，捞着他的腰直接将他抱了起来！
“喂——！”他大惊。
“别动，如果你不想被我打晕的话。”五条悟及时捆住了太宰治挣动的腿。
——我还不如被打晕！
太宰治气得死命挣扎，然后，他就后颈一麻，如愿以偿地晕了。
终于安分了……五条悟松了口气，莫名感到异常的心累，只觉得迄今为止都没有一个任务像太宰治让他头痛，就算是当初那个令他濒死的星浆体护送任务，他也是船到桥头自然直的随心所欲，可是面对这个家伙，他却实在不知道怎么做才好，气得要死居然也只能憋着，要是让讨厌他的人知道，怕是牙都要笑掉了。
五条悟把趴在肩上一动不动的人换了个姿势抱在怀里，转头寻找最近的诊所。
……
意识昏沉间，太宰治隐约感到自己被放平在了床上，随后有陌生的人接近，太宰治眉间蹙起，挣扎着想要醒来，可紧接着就有熟悉的气息靠了过来，并压下了他所有的抵抗。
在这潜意识里信任的气息包围下，太宰治终于放任自己沉入了黑沉的睡梦深处。
五条悟一手按着太宰治的身子，一手按着他的手腕，对诊所值班的护士说：“扎吧。”
“嗯……”护士小心翼翼地把针头推进了纤细的血管。
等挂上点滴、确定太宰治不会挣扎后，五条悟才放开对他的桎梏，刚想起身，衣服却被什么扯住了，他低头，发现是太宰治的手。
……
*
太宰治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梦到那早已被自己割舍抛弃的、年幼无知又弱小至极的过去，可梦境却不会因他的意愿而停止。
……
花了点不为人知的小心思，修治得以短暂地出了趟门。
虽然生病让人难受，但他觉得这代价完全值得。
“道歉了吗？”津岛家主问。
幼小的孩童匍匐在地上，恭谨而小心地回答父亲：“致过歉了。”
“五条少爷怎么说？”
孩童似乎瑟缩了下，声音愈发小了，“他说……等他出来就要掐死我。”
虽然为了掌控这个有特殊能力的儿子，避免他生出不应有的心思，津岛家主有意将他往“花瓶”的方向发展，毕竟祖上有类似能力的人招来灾祸差点令家族倾覆，不过见到这孩子这般胆小如鼠唯唯诺诺，他却仍忍不住生出些许不满来。
此时他似乎忘了自己在面对那位神子时又是何种卑微的姿态。
“五条少爷不会杀你的。”津岛家主说道，五条悟看似来势汹汹，实则他的目的也是简单明了，不过是想退婚罢了，然而他的儿子却为此吓出了病，连令他去看望五条悟时都脸色惨白。
罢了，听话就行。
津岛家主不再解释，挥了挥手，“行了，下去吧。”
修治行了个礼，起身后退，离开了主屋，他低着头走过长长的回廊，却在拐角的地方突然扑了出去。
一个十来岁大的女孩收回了脚，带着恶意看着摔在地板上的修治。
“不好意思啊，我没有看到你。”
津岛修治与五条悟的婚约虽对外保密，家族里却还是有人知道的，女孩的父亲就是其中之一，这令她十分嫉恨。
五条悟强大的实力太过耀眼，不仅仅让敌人感到恐惧，也招来了太多人的觊觎。
既然是联姻，为什么是这个无用的废物？还是个男的！就因为是嫡系吗？明明她有着成为咒术师的天赋！
修治撑地爬起来，第一时间捡起从袖中滚出去的瓷瓶，瓷瓶的口子摔碎了一角，他又捡起碎片，对着缺口拼了拼，嘴角下抿。
他没有理会女孩，不想惹麻烦般绕过她要走，女孩却不满，变本加厉地要拦住他。
修治抬起眼，眼中冷漠，“滚。”
女孩一惊，被震在原地，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走远了。
……什么嘛！她居然被一个废物唬住了？！
修治回到住处，找来胶水跪坐在桌案前，小心地修复瓷瓶，一边面无表情地思考下一次见面的契机。
他原以为短时间内不会再见到五条悟，既然对方已经知道恐吓他是无用功，自然不会再做，可没想到仅仅三天后，五条悟居然又来找他了。
这一次是正常的拜访。
“老头子让我来慰问慰问你，我本来是不想来的，但既然我们现在结了同盟，还是要交流的。”悟说，因他懒得应付其他人，和室里只有他与修治。
“同盟？”
“不是吗？难道你说想解除婚约是骗我的？”悟不满道。
“……没有骗你。”
“嗯，那你想到办法没？”
“还没有。”
悟也不失望，他也只是随口一问而已，“那你想到了和我说吧，该配合的我会配合。”他的口气听起来好似把这件麻烦事交给了修治去办一样。
修治没有立刻回应，垂着眼像是在沉吟。
“你听到了吗？”悟又问。
“……有件事。”
“什么？”
“可能需要悟大人配合。”
“不用叫我大人，直接喊名字就好了。”悟似乎并不喜欢等级分明的阶级，在可以正常交流时，竟是意外的平易近人。
“什么事？”
“我想学体术。”
“……”悟眨了眨眼睛，看着细皮嫩肉的小少爷没有说话，就像听到了被精心养在花盆里的“娇花”想去风吹日晒的野地里生存。
“如果我向家族提出这个要求，是不会被同意的，只有……悟，可以避开他们。”
非但可以避开，即便撞见了，他们也只会以为五条悟在趁机报复折磨他而已，而只要婚约不解除，折腾不死他，他们就不会干涉。
“所以，你能教教我吗？”修治看着悟请求道。
——居然还让我来教？
悟内心觉得这小少爷比想象的还要胆大包天，但，不怎么反感，好像还挺有趣的？
“这跟解除婚约有关吗？”
“嗯。”
悟一时没想通这两者的关联在哪里，但他也不在意，“好吧，我教，不过我可没教过别人，到时候你可别哭。”
得到肯定的答复，修治的嘴角不禁上扬了些许，“我不会的。”
……
蠢死了。
从梦中醒来的太宰治在心中苛刻地批判，本以为已经遗忘的旧事以梦境的形式再度浮现在记忆里，这令太宰治刚睁开眼就充满了低气压。
目之所及是陌生的环境，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他躺在一张病床上，一夜过去，身体里过高的热度已经降了下去。
他正想起来，忽然察觉到了异样。
被下，放在身侧的左手正与另一个人交握在一起。
太宰治怔了下，侧首望去，看到了一颗趴在床边的白毛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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