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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缪缪手里拿着五班班牌站在台子楼梯口，后面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传过来，没好气：“让一下好嘛？”
她连忙往旁边侧了侧，回过头去说了声抱歉，那女生白了她一眼，擦着她肩膀过去，还撞了一下。
林缪缪觉得奇怪，这个疼是谁啊？！也太没有礼貌了吧！她们两人也不认识，林缪缪不太明白她的敌意从何而来。
刘文文在远处也看见了，等女生走远，她跑过来，问：“缪缪，你没事儿吧？”
林缪缪摇了摇头：“没事，就是不清楚我哪里得罪她了？”
刘文文手放在栏杆上看着走远的女生，小声说：“那是我们班举牌子的，不是，这两天她都快把你瞪穿了，你连人叫什么都不记得啊？”
“我每次举牌子排练都坐第一排，我怎么知道她看着我，”林缪缪很无辜，“她瞪我干什么啊。”
刘文文敲敲她手里的班牌：“因为这个啊！以前是笑笑举牌子，她就一直没有超过笑笑站c位，没想到今年笑笑不参加了，她以为c位会是她的，结果你一来就变成你了。”
举牌这个任务，一般都是班里的颜值担当来担任，换句话说，是敲了官方印章的班花的活儿。
刘文文继续道：“你说，穿着裙子全场秀一遍和默默站在方阵里，哪一个更出风头？难得不用穿校服的日子，漂亮小姐姐都想秀一秀腿。”
林缪缪无语，说，“那我是例外！我巴不得不参加！”
刘文文翻了个白眼，“你就是大傻子！不过今天你是要穿着裙子全场秀一遍，我已经把相机准备好了！”
林缪缪没想到刘文文这么认真。
开幕式八点半开始，各个班级都要在主席台前的跑道上，先是打着牌子喊着口号走一圈儿，然后走到操场中央站好，一个班一块地儿，听主持人发言，体育生代表发言，校长发言，七点半升旗仪式，然后就是正式开始。整个体育场里面，乌压压的一块块方阵队列，校长站在上面激情澎湃的演讲。
十月初的清晨，室外很凉，风都带着潮湿的冷意，争先恐后往骨头里钻。
林缪缪没想到真的冷，裤子穿的是肉色的丝袜，更加刺骨。
闻恕看见她脚尖轻轻动了动，还缩了缩脖子。
熬过了半个小时，升旗仪式终于结束了，各个班回到自己班级里的位置，林缪缪一走到台子下面，立马缩成一团，哼哼唧唧地跺了跺脚。
班牌也有点重量，她手臂有些酸，上台子走到最后一排，把班牌放在旁边的台阶最后一排的那块空位置立好。
她想回她的位置去把校服套上。
她走得急，垂着头一边看路一边往下下了两个台阶，不少坐在上面的同班同学还在往上上，她就贴着边缘走。
结果迎面往上走的齐琪，忽然停了下脚步，毫无预兆地往她这边侧了侧身，挡在她面前。
林缪缪一只脚已经迈下去了，抬眼眼看着要撞上人，脚连忙往旁边偏了偏。她脚下一滑，右边半身重重地撞到了齐琪，身体完全失衡，仰着就往后倒，她反应过来的瞬间抬手，支撑地面缓冲，就这样还是摔在了地上，往下摔了两阶。
她能够感受到从脚踝开始重重地蹭着水泥台阶的边缘，隐约听见“刺啦”一声，像是布料划破的声音。
她都没出声，反而齐琪尖叫了一声，吓了林缪缪一跳。
林缪缪刚刚摔在地上时大部分力都在手上，此时震得手腕发麻，两只手手心疼得没了知觉，她忍着痛感撑住地面想站起来，脚踝又是一阵刺痛。
从小腿中段到脚踝火辣辣地疼，林缪缪坐在地上，身上的红裙子掀起来，裙摆落在大腿中上段几至腿根，露出大片白腻光滑的皮肤暴露在清晨冰冷的空气中。
下一秒，一件很大的校服外套铺天盖地地扣下来，将她挡得严严实实。
然后，有人蹲在她面前，拽着校服两端将她整个人从前面包住，下巴轻轻地刮蹭到了她的额头。
林缪缪抬起头来，看见闻恕近在咫尺的脸，他的脸色十分惨白。
齐琪站在旁边呆愣又无措地看着还坐在地上的林缪缪，看见她小腿上有很长的一条划伤，渗着血，看起来触目惊心。
齐琪吓得脸都白了。
宋尤佳这个时候从另一边跑过来了：“怎么了？怎么了都围在这儿？”
她走过来，“闻恕，你蹲那儿干什么呢？你校服呢？”
闻恕没回头，旁边有同学说了一声：“老师！缪缪摔了。”
宋尤佳赶紧过来：“摔哪儿了？摔坏了没？哎哟，赶紧去校医室看看。”
宋尤佳环视了一圈，看着女生居多，又看向闻恕急忙道：“别自己走了，都这样了哪能自己走，闻恕，你背她下去。”
林缪缪抬起眼来，仰着脑袋看着他，旁边同学都围着在看，她不想表现得太矫情。
“不用，”林缪缪说，“我自己下去吧。”
闻恕顿了顿，垂眸问：“能站起来吗？”
他知道缪缪怕这样影响不好。
他手里拉着校服两端，看起来像是从前面环抱住她的姿势。
“能，”她抿了抿唇，抬手搭住他的手臂，身子前倾，趴在他耳边道，“你扶我一下。”
闻恕校服里面穿了件白衣服，林缪缪刚刚手按在他手臂上的那块儿留下了一片血迹，非常吓人刘福江看看她还在流血的腿，又是“哎哟”了一声。
闻恕摸索到她背后校服拉链，“哗啦”一下拉上来，扶着她站起来，往下看了一眼：“这么多台阶，你打算单脚蹦下去？”
林缪缪额头靠在他的锁骨上，缓了缓，声音疼得发虚，还在笑：“你当我的拐杖呗。”
“我还能当你的轮椅，”闻恕说，“你自己不要。”
校医室从体育场走过去有一段路，两个人一出了体育场众人的视线，闻恕直接拽着林缪缪手腕勾在他脖子上，打横将人抱起来：“你这个速度走过去，明天的运动会都结束了。”
林缪缪也不矫情了，干脆地抬手环住他，走了一段儿，忽然问道：“诶，你这样算是轮椅吗？我觉得不太准确。”
“那怎么准确。”闻恕一手压着她盖到大腿上的校服外套下边儿问。
林缪缪想了一会儿：“起重机？”
“……”
闻恕垂眼看她。
少女乖乖地缩在他怀里，虽然一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在跟他说话，但是整个人看起来都蔫巴巴的，像只受了伤的小狐狸。
“行吧，”闻恕说，“那就起重机。”
校医室在宿舍旁边，独立的一个小房子，门没锁，但是没人，里面四张床，每张床都隔着白色的帘子。
闻恕把人放在最边上的那张床上，林缪缪坐在上面四下望了一圈儿：“我们等一会儿？”
闻恕已经把窗边的医务车推过来了，看了一眼她的腿。
林缪缪虽然瘦，但腿确实好看，白得像细嫩的乳酪，笔直修长，漂亮得像是人工的，挑不出一点毛病。
小腿侧后处的那一条划伤显得更为触目惊心。
闻恕坐在床尾，一手握着她脚踝，往上抬了抬，另一只手捏着鞋跟，把她鞋子脱下来。
她大概是滑下去的时候蹭到台阶，水泥砌的台阶，边缘锋利，从脚踝骨到小腿下半段一掌长的伤口。
伤口上混着细碎的灰尘和砂石血液半凝固状态，血一直顺着往下，染红了袜子。
闻恕把她袜子也脱下来，露出白嫩的脚。
林缪缪有种说不清的不自在，反射性抽了抽脚，没抽动。
闻恕打开装酒精棉的玻璃瓶，没回头：“别动。”
她不动了。
林缪缪觉得耳朵有点烫，她双手撑着医务室床面，上半身往后蹭了蹭，结果压到掌心破了的地方，一阵刺痛。
闻恕捏着镊子，夹住酒精棉清理她腿上伤口上的灰尘和砂砾。
双重夹击，她疼得“嘶”了一声，脚趾头一颗颗蜷在一起，手臂一软，上半身倒下去，砸进校医室的枕头里。
他抬了抬眼：“疼？”
“不疼，没感觉。”林缪缪侧着头，脑袋扎在枕头里，声音闷闷地。
“嗤嗤！没想到，高一齐琪受伤，高三你因为齐琪受伤。”闻恕帮林缪缪清理好伤口把东西收拾了起来。
“我也没想到啊！都怪我没有注意到，估计齐琪也吓到了。”林缪缪有些自责。
闻恕揉着她的头发说，“别自责了，现在这个点老薄该比赛了。”
“啊！快走！我们去看看！我答应笑笑要帮她一起加油的！”林缪缪催促闻恕，闻恕无奈只能带着林缪缪回到了操场。
回到体育馆的时候是上午十点半，还有一个多小时午休，高二十班鼓声激昂，加油声此起彼伏。
少年像是一匹小野马，迈着大步，三两步一个飞跃，特别帅气地滞留在空中，像是面前有无形的障碍物阻挡着他。
非常标准并且专业的110米跨栏跑法。
“真的是，老薄出马毫无意外！”林缪缪看着薄段睿第一个冲过终点站。
“缪缪，你在这站会等会我来接你。”闻恕注意到了齐琪的目光。
林缪缪点点头。
闻恕大步走向齐琪，操场的一个角落处，少女就开始抽抽噎噎地，又变成奔放的嚎啕大哭，一边哭还一边道歉：“闻恕，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她会摔……哇啊呜呜呜——”
哭得很惨，看起来真心实意，让人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
闻恕手插在口袋里，倚着墙站，神情漠然看着她：“你跟我说有什么用？你应该向缪缪道歉。”
他看着齐琪纠结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齐琪，我不想你变成这个样子。”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运动场里200米已经开始，不知道进行到哪一个小组了，枪声“砰”的一声，然后呐喊震天。
闻恕点起一支烟，又想到了缪缪的话，烦躁的掐了烟,丢进一边的垃圾桶里，又等了十几秒，气味散去，才走向她。
他看着她走过来，问：“还疼？”
“还好，”林缪缪说，“我刚过来就看见齐琪哭着跑出去了,你怎么欺负人家小姑娘了？”
“我除了欺负你，没有第二个人了。”闻恕拉着林缪缪往看台走去。
由于中午阳光很好，林缪缪眯了眯眼，身子往后靠了靠，脑袋藏进闻恕投下来的阴影里，把书包递给他：“手机，我问问笑笑干什么呢。”
他自然而然地接过她的书包，掏出自己的手机。
林缪缪打开录像功能拍下了薄段睿比赛的视频发给了王笑乐。
闻恕见林缪缪发完消息抬手，一把抽过他的手机，直起身来，拿起面包递给林缪缪，瞥她：“你吃不吃？”
林缪缪手里一空，顿了顿。
他腿上还放着她的书包，手里拿着面包。
林缪缪拉着书包带站起身来，拿过面包说：“吃。”
因为早晨太早的缘故，早点她都没吃几口。
上午的最后一个项目结束，距离午休还有几分钟，有些同学也已经走了，运动会，各个班级老师管得都比较松。
林缪缪叹了口气，看着底下体检下午跑5000米的薄段睿，“要是笑笑赶回来了，就可以看到老薄现场版比赛了！真可惜了！”
“不用可惜，你不是给她发视频了吗？！”闻恕打开保温杯递给林缪缪，看了眼她的腿，没有在渗血，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那可不一样啊！毕竟笑笑那么崇拜老薄！搞得我都以为他们两个互相喜欢呢！一个奥运冠军，一个明星，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呢？！我要是狗仔，现在就开始准备文案！万一以后那天拍到了照片，一卖，我就赚发了！这可比卖笑笑的丑照赚钱太多了啊！不行，我要撮合他俩！你得帮我一起！！”林缪缪自言自语，完全没有看到闻恕突然明白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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