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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屋中那人翻了个身，至于来客——也就是余缺，他只用余光扫视了一眼。
余缺不敢怠慢，躬身上前，双手递上玉牌。
那人接过玉牌，抬起眼又看了一眼余缺。
“认识我？”
余缺心跳仿佛漏了一拍，后退半步，双手抱拳，正要说话。
“算了……不重要。”
那人左手正把玩着玉牌，忽然右手结了一个手印，随后以指尖点在了玉牌上。
只见玉牌周围扩散出一阵白光，逐渐向中间靠拢，最后形成了一柱小小的光柱，向那人眉心而去。
片刻，光柱像是被吸收了一般，径直缩进那人的眉心处，最终消失不见。
那人本来侧躺在长桌之上，可等他吸收完光柱后一会儿，突然啪的一下就坐起来了，很快啊……
“有趣，有趣！”
那人本来是一副世间万物皆无所谓的死鱼脸，此时不知怎么，面部表情突然变得生动了起来。
“余缺，过去十六年里未曾握过一刀一剑，手无缚鸡之力，在半月前被山贼绑了肉票捉回了山寨……”
“几日后，山寨毁灭？”
那人双眼注视着余缺，嘴角控制不住一般，微微上扬。
反观余缺，外表强自镇定，内心却是仿佛在接受审判一般，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完了！要暴露了！
“山寨中，那本来关押着你的地窖，不知为何竟然凭空消失，片瓦不留……”
“在后山发现疑似山寨三当家的尸体，死前曾受到巨大的冲击，导致尸首不全，还没来得及安葬……”
说到此处，那人眼中泛起一抹奇异的明亮。
“山寨大当家也是面目全非，整个上半身仿佛被撕裂搅碎了一般，初步判断是与同境界对手交战，最后被剑气与其气压尽数撕碎……”
“而作为一个普通人，你却好好的活了下来。”
那人越说越起劲，仿佛看到了之前从未见过的玩具。
“我真的很想知道，原本十六年来平平无奇的你。”
“是怎么逃出的地窖？又是从哪里学来的功法？为什么能在几天内达到锻体期圆满？今天又为什么能以半柱香的时间便到达了这里？”
那人侧头瞅了瞅余缺腰间的长剑，随后盘起双腿，单手托腮，眼睛直直的看着余缺问道。
“你，究竟做了什么？”
“我真的很好奇。”
……
余缺，作为一个穿越者，他还是傲慢了……
以为自己编造的理由天衣无缝，以为自己可以自圆其说。
殊不知在有能力，有实力知晓一切的人面前，这些东西简直就如同纸糊的一般，不堪一击。
他把自己想的太聪明了，也把这个世界，想的太简单了。
是啊，这是一个真实的修仙世界，不是那个自己一人便能剑挑一切的修仙游戏，这些自己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这里，会比游戏之中更加“完善”。
仙道收徒，为何能将前来拜山之人的真实身份拿捏的如此精准？
光那靠身份公牌嘛？
那东西只是记录了你的出身，并不会介绍你的经历。
所以刚才那甲字玉牌必然是某种可以帮助确定身份，甚至立场的一种仙家手段。
这些，自己明明早就可以想到，为何事到如今才去想呢？
不应，也不该。
此时若是再要狡辩就真的是蠢货了……
但，还好……还好识破自己的是眼前之人，真的是不幸中的万幸。
……
余缺尽量自然的抬起头，再次确认了一下那人长相，心中终于有了一丝底气。
“晚辈……只是做了该做之事。”
余缺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那简埔寨众烧杀掳掠、无恶不作，为祸乡里多年，手中所沾的无辜性命没有一万也定上千，大乱之世将起，人人自顾不暇，多少恶贼搅得世间生灵涂炭，无人可管？”
说到这里，余缺目光不再闪躲，表情逐渐坚定，竟然开始直视那人。
“晚辈学艺不精，旧时手中无剑，一句无能为力倒也能蒙混过关，可那蒙混而过的，却是良心这一关。”
“就算今朝提剑在手，晚辈也深知自身几斤几两，惩奸除恶尚且自顾不暇，更何谈大安天下。”
“但人有可为更有不可为……”
余缺衣摆一甩，将剑提于手中，随后伸直手臂，横在胸前。
“世人常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可今日这剑已在手，若是晚辈还要做那无为的墙下君子，撇去良知一路与恶同行……”
“那么这只为自保而出之剑，终有一日会发出与受难百姓同样的哀鸣……”
“对是非对错不闻不问，任由乱世教我麻木不仁，这等墙下君子，又做来何为？”
余缺目光灼灼，右手紧握着剑柄。
“不如做那刽子，走该走之路，杀该杀之人，说不上惩恶扬善，全为心气通畅，更不求扬名立万，只愿问心无愧。”
“百年之后，晚辈终将化作一?g黄土。”
“可若有幸，入了那十八层地狱，见那阎王判官之时，却也敢言……”
说罢，余缺拔出剑来。
“吾之剑下，绝无一个冤魂。”
余缺表情坚毅，字里行间均是肺腑之言。
……
“狂妄，自大！”
听到余缺的“答案”，那人眉头一挑，缓缓说道。
“不过……有趣！”
“有趣才是最重要的。”
“我不在乎你藏着什么东西，也不关心你有什么秘密。”
“因为，我比你强。”
“有这一点，就足够了。”
那人脸带笑意，翻下桌子，缓步向余缺走来。
“可让我觉得奇怪的是，这好像你知道我的想法之后才做出的行动。”
说到此处，那人皱了皱眉，仿佛思索着什么，但是随即又舒展开来。
“但是没有关系……只要有趣就可以，有趣的便是合理的。”
“这世间就是因为太过无趣，所以才如此不合理，不是吗？”
那人笑着走到余缺身旁，双手一合，结出一个极其繁琐的仙印，随后单指往余缺眉间一点。
“放松就好……”
看着余缺慌张模样，那人好笑道。
“所有信息，我已经帮你掩盖了。”
“这是我独创术法，就算遇到我师父也能瞒天过海，所以你以后也大可不必担心信息会泄露了。”
好家伙，意思有了这一手，登仙境以下全是盲僧？
“照理来说，获得这甲字玉牌便可以直接进入内门做预备弟子，修至炼神直接晋升。”
那人摆了摆手中的玉牌。
“更何况按你的资质，加上这封推荐信，只要我点了头，虽说年龄是不符合规矩，但直接进入内门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但是，这样就太无趣了，你……必须要有趣才行。”
“所以，我不会让你直接进入内门，你要从外门弟子开始做起，靠你自己爬上来。你的价值，将会由你自己来证明。”
“而且，要尽可能的……有趣一点。”
“你可愿意？”
余缺堵在心口的巨石终于放下了，赌对了！
“余缺，愿意！”
那人听到后微微点头，转身又躺回了长桌之上。
“去吧。”
“接下来你会做出怎样有趣的事情呢……我很期待，也很好奇。”
不知何时，余缺的手中多了一枚令牌，上面写着一个外门的外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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