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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主任看她一脸茫然的表情，叹了口气，道：“一个是因为你们公社财政情况不好，没有办法进行持续性的投入，再有就是，现在的养殖和传统农业不同，虽然一个公社养殖场没有太大的工业门槛，但是对村民的个人素养是有一定要求的，而你们公社，在几年前，文盲率达到了95%以上，甚至找不到足够合适的人管理养殖场。财政缺乏，技术落后，这样的条件想要搞好养殖是必然会失败的。”
“当然也不止这些，还有你们公社从上到下的观念问题。去年我们农场培育了新型稻种，对于这个我们心里是非常有底的，也试图在你们公社免费推广试种，你们公社的负责领导是怎么说的？说我们的新品种是野种，他们不要。对新事物一点接受能力都没有，这样怎么能搞好新型养殖嘛。”张主任摊开手，无奈道。
听了张主任的话，何月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想起王珍珠的抱怨。王珍珠一个普通社员都知道现在队里用的稻种一年不如一年，为什么还会发生张主任说的这种情况呢？
“张主任，关于你说的这些问题，我回去之后一定和我们队长好好谈一谈。”何月瑶正色道，“我们的新养殖场目前规模不大，财政上公社给了我们大力支持，而且我们生产队也有自己的收入来源，在投资这方面是完全不用担心的。至于养殖场员工，我们生产队来了不少知青，也在大力推进扫盲，相信用不了太长时间，培养出一批合格的养殖工人是可以做到的。”
说着她顿了顿，继续道，“还有就是关于新型种子的问题，其实来之前我们队长也说了，今年秋收我们生产队的亩产量不太理想，如果农场这边可以给我们提供新稻种，我们是非常愿意换种子的。农场的新稻种一旦在我们生产队试种成功，其他生产队也不是瞎子看不到，有什么理由不换呢？”
农场的新稻种到底能不能提高产量，何月瑶其实并不敢保证，她所依仗的不过是尽量用小黑来帮助队里耕地提高肥力，但是她如果现在不表现出诚意，相信农场也不会愿意继续和她谈下去了。
而且，既然队里的稻种已经板上钉钉不好了，那换种子是早晚的事情。既然一定会换，为什么不给农场新稻种一个机会呢？毕竟后世有名言，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嘛！
张主任也没想到何月瑶这么有魄力，而且在她们队里的影响力比他想象中还要大。在他提到稻种之前，她完全没提过种子的事情，他才不相信她们生产队长真的有说要换农场稻种呢。
不过这些都无伤大雅，推广新型稻种是省里派下来的任务，可惜在整个玉桥都效果不佳。玉桥四面环山，民风封闭，很不愿意接收新事物。如果驻集真的愿意和农场深入合作，甚至作为农场的一个试验基地，那对于农场打开玉桥工作是很有帮助的。
有李北做中间人，张主任也不担心何月瑶出尔反尔，决定信她一回。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谈了。
驻集养殖场真的太小了，就体量来说，在宁南农场甚至激不起一丁点水花。
何月瑶发挥出前世二十年的讨价还价功力，一点一点据理力争，最终说服张主任给驻集养殖场提供了2000只蛋鸡、500只肉鸡、50头种猪、100只幼鳖和一年猪饲料的支持，所有费用在一年后结算，不收利息；驻集养殖场在建设过程中遇到技术难题还可以向宁南农场申请技术支持，包括但不限于已有的产业。唯一的要求就是，驻集养殖场要作为宁南农场的下属养殖场存在，以后他们养殖场的所有出息要优先卖给宁南农场，每年也要向宁南农场汇报工作，但是宁南农场可以不参与驻集养殖场的具体管理。
这点何月瑶完全可以理解，毕竟是省级农场，全省人民的“菜篮子”很大一部分靠宁南农场支撑着，随着人们的需求日益增长，宁南农场的压力也越来越大，虽然驻集很小，但是苍蝇腿也是肉嘛！
而且这样的话驻集既不用再操心农产品的出路问题，以后宁南农场这边有新品种也会及时同步到驻集，毕竟他们有自己专家和技术开发生产线，对比起来驻集就是个草台班子。
至于以后，谁知道呢，如果驻集养殖场的规模有一天能扩大到连宁南农场都吃不下了，那就别怪驻集反客为主吃下宁南了。
等双方签好协议，天已经黑透了。
“张主任，谢谢农场对我们生产队的支持。”临走前，何月瑶向张主任伸出右手，诚恳说道。
张主任微笑着握住何月瑶的右手：“你很聪明，我很看好你们生产队以后的发展，希望你们不会让我失望。”
何月瑶原本还打算请张主任和李北去国营饭店吃一顿，但是这个点国营饭店早就下班了，没办法只能作罢。
等她和李北离开农场，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你这丫头，本事真不小。”李北骑着自行车打趣道。
何月瑶坐在车后座上，双手紧紧抓着后座两边，笑着回道，“如果不是看在北叔你的面子上，张主任也不会答应的这么快，少说也得抻我两天。”
何月瑶的话让李北哈哈大笑起来：“这话可不能让张主任听见，他是个干实事的人，只要你的项目对农场有利，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他是绝对不会吝啬给到你支持的，要不然我也不会直接带你去找他。”
对于李北的说法何月瑶很是同意，她也很庆幸张主任是这样务实直爽性格的人，否则她还真不敢保证自己能把合作谈下来，毕竟她其实没有足够的筹码，如果他是个贪婪的领导，就算最后谈下来了，何月瑶这边也免不了要吃亏。
等回到市里，已经八点多了，李北邀请她去家里吃晚饭，何月瑶想着今天已经麻烦李北太多了，只说早上出门前已经让招待所帮忙留饭了，委婉拒绝道。
李北也不强求，把她送到招待所门口，嘱咐她注意安全之后就骑车离开了，离开前还让她年后有时间带着何月柏他们来家里吃饭，他家有两个闺女年纪和他们相仿，一个十岁一个八岁，这几天放假了在姥姥家玩儿，等年后可以介绍几个孩子认识认识。
何月瑶答应了下来。
何月璋在村里一直没有特别好的女生小伙伴，村里本来上学的女孩子就少，大部分像何月璋这么大的女孩子不是在家带弟妹就是满山打猪草捡柴火，小男孩们又嫌弃她是女孩子娇气，不愿意带她玩儿，大部分时候都是何月桥强行带着她一起。
何月璋很不开心，这都快成何月瑶的一桩心事了，如果能和李北家姑娘玩得来，哪怕平时离得远，能写写信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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