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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的茶餐厅里，顾为止给宋微寒推过来一杯热柠檬茶。
见她始终失神一般，顾为止劝道：“你不用太担心，傅濯云的话，我不会往心里去。”
宋微寒摇摇头：“我是在担心云舟。”
她转过头，看着窗外一条街外的医院大楼。心中满是难以启齿的忐忑不安。
“无缘无故，是谁在地下车库袭击了云助理？会不会是濯云的仇家……”
宋微寒叹了口气。
她担心云舟，也担心傅濯云。
可是小宝的事，她又不得不坚定自己最初的立场。
那种爱而不得，恨又不能的状态，真的让她整个人都处在极度崩溃的边缘。
他们之间，究竟为什么会走到这个地步。
菜上来了，可是宋微寒完全没有任何胃口。甚至连提筷子都是心不在焉的。顾为止只好叫服务员过来帮忙打包：“不想吃，回去也要吃点。”
顾为止劝道：“就算不为你自己，我也有权利关心一下你肚子里的宝宝。毕竟，我已经答应了做他的教父。”
宋微寒抿了下唇，点点头。
“我送你回去吧。”
顾为止说。
“不用了。”
宋微寒摇头：“我在这附近租了公寓，就一条街外。”
顾为止呵了一声：“那真巧，我也在附近公寓有套房产。你不用我送你，那你送我也一样。”
宋微寒：“……”
顾为止笑道：“万一傅濯云叫人暗中对付我。你不担心么？”
“二哥。”
宋微寒突然严肃地叫了他一声，顾为止的笑容瞬间在脸上僵敛住。
“微微，怎么？”
宋微寒深吸一口气，双手抓着餐桌上的一团纸巾，不经意地揉捏了几下：“你，究竟有没有做过……威胁濯云的事？”
顾为止怔了一下，脸上瞬时浮现出一丝玩味的笑容：“你觉得呢？”
“是我在问你。”
宋微寒沉着眼眸，脸上挂着不带一丝玩笑的认真。
顾为止单手抚了下眼镜：“傅濯云是商人，我也是。商场如战场，很多时候原本就是要拼你死我活的。傅家寰宇是什么层次，我又是什么层次。我赌上身家性命，未必能撼动傅氏集团一块砖瓦。傅濯云却只要挥挥手，我就连江洲都待不下去。你说呢？”
“我不问你们之间的商事。”
宋微寒摇头。
顾为止皱了皱眉，淡淡一笑：“那就是问私事了？我喜欢你，从来没有隐藏过。你是傅濯云的妻子，我亦从来没有对你有过丝毫越界行为。可是，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你们并没有权利要求我在我自己决定放弃之前，而放弃。万一有天，你不是了呢？”
“你知道我也不是在问这个。”
宋微寒皱了皱眉：“二哥，今天晚上你离开病房后的这一个小时，到底在哪？你可方便告诉我实话？”
顾为止的肩膀僵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惟有些许黯然。
“微微，你终究还是不相信我。”
宋微寒摇头：“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觉得现在事情越来越离谱，好像有很多事根本没有必要发生，好多代价没有必要付出。可偏偏就是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在肆意推进。傅濯云不相信我，是我们两个的问题。那我能不能相信你，却是你，我，和阿桥之前的问题。”
盯着顾为止的双眼，宋微寒认为自己已经接近可能地真诚了。
“二哥，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你能告诉我一句真话么？”
“云舟的事，不是我做的。”
顾为止说。
“那其他……”
啪的一声，顾为止将双手不轻不重地按在餐桌两侧。
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女人：“微微。我不能向你保证，当对方的刀砍过来的时候，我不还手。但无论我曾经做过什么，将来会做什么。绝对不会伤害你。”
说完，他借力站起身，径自走到前台买单后，便离开了餐厅。
他穿过冬夜街色的霓虹，一路穿过热闹与喧嚣的车水马龙。
教堂外面，白色的墙与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相映辉。
顾为止走到最深处。仰望着高大俯临的耶稣像。
“你来了。”
身后传来一串深重的脚步声。
顾为止转身，平静的脸上没有半分讶异。
隐藏在屏风后面的人挥了挥手，一个戴着墨镜，黑色西装的高大男人走出来。
看起来，应该是屏风后面那个人的保镖。
他伸出手，递给顾为止一只信封。
“后面的事，你知道该怎么做。”
顾为止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我明白，c先生。”
“楚林沛那边，你想好该怎么摆脱了？”
屏风里的身影隐隐若现，雪茄里飘出的浓重的白烟。
顾为止抚了下眼镜，淡淡一勾唇：“都知道楚林沛狡猾，与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呵呵，我倒是觉得，你顾二少才像是那只虎。只不过，楚林沛有一点要比你占优势。”
顾为止微微一怔，沉默静待后文。
对方不徐不疾道：“楚林沛断情绝义，只要为了自己，什么人都得让路。你顾二少却不一样，对么？”
“的确。”
顾为止冷然道，“但我为了自己想要的，更会不惜一切代价。”
“呵呵，我就喜欢你这种有情有义的疯批。”
屏风一散，后面的人与保镖一同离去。
顾为止一个人沉静地站了一会儿，提步离去。
微微……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再受任何伤害。
一切会给你带来痛苦，不安，难过与挣扎的东西，我会帮你一一带走。
所以，请你相信我。
相信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的……
宋微寒没有回公寓，借着回住院部去看小宝的时候，悄悄从急救室经过了一下。
她看到傅濯云一个人坐在长椅上，清冷的日光灯打在他凝重的脸上。
手术室的灯依然亮着，这个长夜，只有他一个人静守着。就像一头蛰伏的野兽。
宋微寒从来没见过那样子的傅濯云，孤独又危险。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很想靠近，很想给予安慰和陪伴。
可是……
她已经走不进他的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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