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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恩伯爵。”
“很抱歉打扰到您，元帅阁下。”男人挑了挑眉，及时赔罪，只是那态度怎么看怎么轻佻。
目光转到了宜玉身边的人鱼上，打量的视线微不可查地轻顿，轻笑一声，状似不经意道：“这就是阁下的人鱼吗……似乎有些特别。”
修斯抬了抬眼，视线转移到眼前的男人身上。
男人晚礼服穿得极为规整，纽扣老老实实的系到了最上面，头发一丝不苟，连嘴角的弧度也恰到好处。
修斯轻轻动了动鼻翼，嗅到了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味道，眼底的异色加深了几分。
宜玉微微侧身，挡住了对方窥向小人鱼的视线。她淡淡道：“不知今日，伯爵有何用意？”
即使面对宜玉摆在明面上的疏离，对方也没有丝毫恼怒，笑道：“阁下不必紧张，如您所见，不过是一个聚会罢了。”
话落轻顿，他看着宜玉眨了眨眼，神秘道：“不过，您也许可以期待一下。”
他挥了挥衣袖，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宴会举办者的到来，宣布了宴会的正式开始，在说完开场词后，现场的气氛立刻热了起来。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之间言笑晏晏，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宜玉不喜欢这种场合，只是身为奥斯帝国的元帅，逢场作戏是躲不掉的。
与此同时，有同样遭遇的还有另一个人。
“艾达殿下，您的人鱼很优秀……”
“是啊殿下，敬您一杯……”
“我也……”
艾达在一圈人的包围中仍然游刃有余，脸上还挂着矜骄。显然对众人的吹捧极为受用。
她一边谦虚：“哪里哪里……”一边又状似不经意的扫了眼宜玉所在的方向。
无论什么，胜过维尔拉，似乎已经成为她的执念。
在一次次的追逐中，好像都变得不像自己了。
这是艾达在触及到宜玉宜玉那冷淡的眼神时，心里骤然升起的一个念头。
她随后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心中无端升起一阵荒谬，咽下一大口酒，暂时压下了这莫名其妙的想法。
宴会的人越来越多，宜玉担心小人鱼会不喜这周围的气氛，时不时回头看看他。
只是小人鱼却十分乖巧，在步行椅上接收着众人的视线，也没有丝毫的不耐烦。看到宜玉看他，还露出一个笑容。
宜玉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好像被小鹿的角轻轻戳了一下，又酸又涩。只是这里确实不适合小人鱼停留太长时间。
仔细想了想，宜玉还是决定让修斯去人鱼区，那里都是同龄的小人鱼，不会太过枯燥。
这么想着，宜玉便和周围的人道了失陪，带着小人鱼向外走去。
注意到小人鱼疑惑的神情，宜玉轻咳了一声后才说：“你在人鱼区好不好，那边有很多玩具，，还有你的同伴……在那里等我好不好？”
宜玉说出这话时还有些心虚，没想到一向粘人的小人鱼这次意外的好说话，竟然思考片刻后就同意了。
宜玉咽下了准备劝说的语句，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小人鱼脆生生的童音在在廊厅中回荡：“那，维尔拉要早点来接我。”
宜玉无声叹了口气，孩子懂事了还真有些不太习惯。
人鱼区有许多过渡期的人鱼，此刻都在暗戳戳地打量着新来到的人鱼。
宜玉揉了揉小人鱼的发顶，在看到人鱼严肃的小脸上出现该有的活力时才收了魔爪，她微微俯身，看着小人鱼一字一句道：“在我这里，你可以慢点长大。”
所以，不用太懂事。
你可以拒绝，可以撒娇，可以任性……
小人鱼愣了一下，再次抬头时，宜玉已经离开了。
宜玉说的话在他唇齿滚动了几遍，最终化为了从喉间溢出的一声轻笑。修斯看着宜玉离开的方向，勾了勾唇角。
有的人鱼秉承着团结友爱的思想想要靠近他，却在下一秒被钉在了原地，明明是同年龄的人鱼，对方轻飘飘的一个眼神就让他不敢再靠近。
修斯答应留下来的原因自然不是想要和这群过渡期的人鱼玩过家家，他想到了在那个人身上嗅到的血腥味，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响指，眼神也变得兴味起来。
宴厅里觥筹交错，别墅外寂静无比。风吹过树叶，激起了一片‘沙沙声’。弦月尽职尽责地垂在树梢上，尽可能的为下方的人带去光亮。
与宴厅上的热闹不同，别墅后却安静的有些过分。没有佣人，也没有灯，只有浓稠的夜色和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走廊。
树梢在月色下扭曲成怪状，直直地矗立在墙壁上，与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一道，在夜色中恐吓着误闯的人类。
突然——
不紧不慢的滑轮声在走廊上响起，惊起了枝头盯梢的乌鸦，“嘎嘎”声聒噪不断，预示着死亡的不详。
轮子划过老旧的木质地板，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此起彼伏，摇摇欲坠。
只是控制轮子的主人却丝毫不在意，依旧是不紧不慢的经过，只是在经过某个转角时，滑轮停下了。
在万籁俱静中，响起了一道孩童般稚嫩的低语。只听那声音似乎有些诧异，但似乎更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哦？”
再自然不过的一声疑问，但在这昏暗的环境中，出现在一个孩童身上似乎更为诡异。
在那之后，突然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敲击声，一下，两下……
“咚——”
“咚——”
每一下似乎都像重锤落在人心上，带着逐渐逼近的恐惧与压迫……
突然，“碰——”
不知道碰到了哪里，在一声响动后，原本是死路的拐角突然露出了一个仅能让一人通过的小道，里面没有一点灯光，像是张着巨口等待猎物的猛兽，稍不注意就会被吞噬，尸骨无存。
一声轻嗤顺着小道飘了进去，却久久没有回响。随后轮子的‘轱辘’声响起，一道半人高的黑影消失在了小道前，与此同时，墙壁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
一阵风吹过，了无痕迹。
暗道里十分窄小，但由于修斯现在的体型不大，所以一路下来还算容易，只是越往里走，那股血腥味就越浓，令人作呕的气息越来越近……
眼前出现了一抹亮光，米粒大小的光晕在远方颤颤巍巍的晃荡，逐渐的，那光晕一点点的变大……
到最后，米粒大小的光晕露出了真容，那是一个墙壁上燃着的火把。
火光映在了木门上。似乎在蛊惑着来者推开……
没有犹豫，修斯转动了把手。
破旧的木门仿佛被打开了什么开关，随着‘吱呀’一声，慢慢露出了一道缝隙。
修斯用指尖轻点了一下，木门移动，缝隙逐渐扩大到可以通过后，他这才操控着步行椅进去。
那是一个方正的密室空间，说是实验室其实更为恰当。
正中央的铁皮操作台上血迹斑斑，周围还有无数带血的器具，锋利的尖刀闪着冰冷的光芒，旁边是一个多层铁架，早已经锈化，露出血染过一样的痕迹，架子上散乱的的堆放着不知名药剂。
地上、墙上……到处都是血迹，不用细嗅，修斯就闻出来这与那个伯爵身上的味道完全一样。
除了手术台之外，旁边还堆了一些圆形玻璃舱，里面注满了绿色的液体，存放着像人类一样的器官，只是最中央一条被剥下还有光泽的鱼尾，说明那些器官或许不是那么简单……
修斯看着这极有冲击力的一幕，神色恹恹。比起看到的一切，他或许更厌恶血的味道。
墙壁上的血渍一层堆一层，在灯下隐隐发黑，上面还吸引了许多闻味而来的虫子，恶臭的气味，冲击着嗅觉灵敏的人鱼。
这时，最里面传来一声响动，轻的好像是错觉一样。
修斯轻动了动眉，看着地面上斑驳未干的痕迹，状似苦恼的托了托腮，进还是不进？
进去会把轮子弄脏……
不知道小人鱼想到了什么，思绪流转，不过短短几秒，他已经做好了决定。只见小人鱼点了点步行椅上的控制面板，毫无负担的转身。
“就这么走了吗？”修斯的指尖刚碰到木门，一道笑吟吟的声音在后方响起，指尖轻顿，修斯慢慢转过了身。
唐恩伯爵脸上仍挂着毫无破绽的笑容，只是在灯光下却僵硬极了，他眼中是对小人鱼不加掩饰的兴趣，甚至还有几分狂热。
看到小人鱼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他耸了耸肩，了然一笑：“不惊讶吗……看来是猜到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话音一转，“我倒是很好奇，你似乎和那些人鱼有些不一样……如果能剖开你的身体，，那该是怎样的极乐啊……”
说完他像是已经想象到了那个画面，手都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看向修斯的视线灼热无比。
小人鱼看着眼前的人疯癫样的自言自语，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
一声轻哈唤醒了陷在自己思绪中无法自拔的人，像是被人掐住嗓子一样，没了声音。
唐恩像是被小人鱼的态度惹恼了一样，他沉下了脸色，从袖口中摸出一柄闪着寒芒的尖刀，狞笑着靠近：“不知道你一会，还能不能这么轻松下去！……”
小人鱼在原地没有惊叫，也没有躲闪，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傻了，唐恩眼里闪过一丝得意：“放下，你不会痛的——”
刀锋逐渐逼近，修斯的眼里甚至映出了雪白的锋芒，越来越近……直到退无可退，唐恩甚至已经听见刀刺进皮肉所发出的美妙声音，这让他更加神色更加癫狂——
“?H——”
匕首破空声传来，但却不是唐恩想听到的声音。步行椅上的人鱼瞬间消失了身影。刀，刺空了。
唐恩瞳孔猛的放大，因为用力过猛还趔趄了一下。他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无论他怎么眨，人鱼真的不见了。
不知哪来来的风，将火苗吹动，在不大不小的空间内传来幽灵般的低泣呜咽，一声一声，像极了前来索命的冤魂……
他手里的刀紧了紧，壮胆似的开口道：“别，，别装神弄鬼，我可不怕！……”他说着，一边后退，眼睛死死的看着每个角落。
突然——
冰凉的触感横在了他的腰间上，抵住了他后退的步伐，同时像是密室一样湿冷的声音从他耳边传来，轻飘飘的一声，“是吗？”
后背一瞬间冷汗遍布，唐恩僵硬了身子。他轻轻咽了咽口水，安静几秒后，猛地将刀向后挥去——
只是，这一次。他依旧扑了个空。
他猛的回头，身后空无一人。
阴森的空间，挣扎的火焰以及，还在滴血的操作台，?人无比。他脚下一软，竟直直跌倒在地，口中不断呢喃着什么。
一阵冷风吹过他面颊，带着海水特有的腥咸味，他身前落下一道黑影。
唐恩神神叨叨的动作一停，他颤抖着抬起了头，只见刚才还是半人高的小人鱼不知怎么竟突然比他还要高。
一人宽漆黑的鱼尾强而有力地撑在地面上，鱼鳞闪着反射着冰冷的光芒。再向上，是人鱼殷红的唇，海藻一样的发温顺的垂在他身后，幽黑的眼好像传说里蛊惑人的海妖，趁人沉醉之时将其拖入海中，拆之入腹。
看到人鱼全貌的唐瞳孔放大。“你，，你……”半天说不说一句完整的话。
人鱼俯视着地上丑态百出的人类，轻喃道：“怎么，只会对弱者拔刀吗……”
“深，，深海人鱼！……不，不可能！”唐恩终于说了出来，只是他却陷入了更大的疑惑中，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
人鱼轻呵了一声：“你这般恶心的东西都存在，还有什么不可能呢……”
只是唐恩像是吓傻了一样，一直摇着头缩到了角落里：“不可能！，不，不可能……”
人鱼像是厌烦了地上重复着一句话的人，他轻轻抬了抬手。还没有什么动作，地上的人突然抬起了头，魔怔道：“你，你不能杀我……”
人鱼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一样，轻笑了一声：“为何不能？”
“你杀了我，组织也不会放过你！这样吧，你放过我，我不会将你的事透露给组织的，，只要你放了我，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地上的人像是突然清醒了神智，强烈的求生欲使他的思绪清醒了不少，还知道威逼利诱。
眼前的人鱼像是听进去了一样，认真道：“是吗？”
一听这话有戏，唐恩拼命点头：“是啊，我，我保证……”
话还没说完，周身便涌上了一层水幕，像是铜墙铁壁一样，将他包围得密不透风。
看着在水中不断挣扎的人，修斯勾了勾唇角，漫不经心道：“你的话，还是留着说给这间房里惨死的人鱼听吧。你说，他们会不会原谅你呢……”
像是想到了有趣的事情，修斯的笑意越来越大，只是眼神却越来越凉。
看着脸憋得通红的人，修斯收起了笑意，殷红的唇中挤出两个字：“废物。”
话毕，再也没看水球中的人一眼，他径直出了密室，像是不经意一样，一点火星遇到了助燃物，‘哗’的一下串了起来……
火光中，一道身影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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