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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秃顶的中年男教师站在讲台上，唾沫四溅地讲着计算机基础vf。
他的声音急促，经麦克风放大后呼啸凌厉，像一阵刮过山岚的狂风，吹得台下听众纷纷倒伏。
程轻舟坐在教室后排，剑眉紧锁，vf让他头疼，旁边的鼾声则让他烦躁。
他碰碰左边人的胳膊：“诶诶，海鸥，醒醒，别睡了。”
“干嘛！下课了？”蒙海鸥抬起头睡眼惺忪地问道。
程轻舟揉揉额头，一脸无奈：“下课？还早呢，你小子也太能睡了，刚上课就睡着了。”
程轻舟指指桌上的口水线：“擦擦，都快流到我这边了，恶不恶心啊你。”
蒙海鸥抹抹嘴，袖子一挥擦去了口水，满不在乎道：“切，有啥恶心的，睡觉流口水是正常现象嘛，你敢说你不流口水。
再说也不是我睡眠好，是这课太无聊了，越认真听睡得越快。
你说我们一文科生，又不需要编程，学这玩意儿究竟干嘛？莫名其妙，完全是浪费时间。”
程轻舟笑了：“因为我们是大学生嘛，有的是大把的时间，不肆意挥霍一下，你都不好意思说你读过大学。”
蒙海鸥撇嘴：“可我们真正要学的东西很多啊，说实话，我觉得我们现在学的东西根本达不到对外汉语专业的要求标准。”
程轻舟苦笑：“你才发现啊，我觉得不只我们对外汉语，文学院其他专业同样如此，整个x大学的专业也一样，甚至全国各大院校都是如此。
现在的大学混日子的人太多了，除非有强烈的学习动机和热情开展自学，否则很难学到有用的东西。”
蒙海鸥点头赞同：“是啊，大学大学，全靠自学，学得不好，工作难找。”
程蒙二人正聊着，一个坐在前面满脸青春痘的男生突然转身，语气不善道：“切，那是因为你们对外汉语专业是个垃圾！可别和我们汉语言教学专业混为一谈。”
哟呵，程轻舟闻言来了兴致，爷们儿聊天关你屁事，你找事儿是吧，行，正好找点儿乐子打发这个无聊的课程。
程轻舟挑挑眉，双手抱胸，歪着头回怼道：
“对外汉语是垃圾？这话也就你这无知人士说得出口，知道对外汉语的专业定位不？
对外汉语是以其他语言为母语的国家或民族的人为对象的对外汉语教学，通俗点讲，就是教外国人学汉语，懂不？”
汉教男不耐烦地挥挥手，嗤笑道：“嘿，要你说，还不是和我们一样教汉语？”
一旁的蒙海鸥接口道：“那可不一样，你们学的专业课我们都学，我们还对英语有更高的要求，估计你丫英语四级都没过吧，我和轻舟可是已经过了六级。”
汉教男扬起下巴，脸上露出一副傲娇的模样，大言不惭道：
“那又怎样？英语不及格，是老子爱国，不像你们这帮崇洋媚外的舔狗，放着好好的汉语不学，去学那狗屁英语，简直就是数典忘祖，卖国贼，我呸！”
蒙海鸥气得脸红脖子粗，正待发作，程轻舟一把按住蒙海鸥的肩膀，正色道：
“学好英语就是卖国？你龟儿读几年大学是读到狗身上了吗？
再说你凭什么和我比爱国？
老子毕业后出国教外国人汉语，传播的是中国文化，再征服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妹子，扬我堂堂国威，不比你这窝里横厉害？
谁更爱国？
无知不是罪，无耻才是，说的就是你，晓得不？”
好，这话说得解气，蒙海鸥对着程轻舟竖了个大拇指。
“出国教学？”汉教男先是用手指抠抠硕大的鼻孔，接着对程轻舟弹了弹鼻屎，嘿嘿冷笑道：
“想得到挺美！老子又不是没了解过，对外汉语本科毕业生根本没资格申请国家公派出国教学，更没有资格进入大学从事外国留学生教育，那是至少硕士毕业生才有资格干的事！
所以你们毕业后只能老实在国内呆着，要么教汉语，要么教英语，看似万金油，可你们教汉语比得过我们汉教专业吗，教英语又比得过英语专业吗？
墙头草两面倒，你说你们对外汉语这种半碗水本事，啥都能干点儿但啥都干不好，凭什么和我们这些专业竞争，不是垃圾是什么？”
靠，程轻舟突然觉得有些胸闷，看不出这厮对对外汉语还真有所研究，这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对外汉语的本科毕业生确实存在这种不上不下的尴尬。
“咦，怎么不说话了？”汉教男自觉抓住了程轻舟的痛处，洋洋得意地拉高了嗓门：
“教外国人汉语？说得比唱得好听，其实就是一个骗人的噱头，你还天真的信以为真啊，你说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滚，老子想出国再读个研究生不就得了，要你龟儿操心！”程轻舟不甘示弱。
“读研？就你？”汉教男嗤笑一声，伸出一根手指摇晃着嘲讽道：
“还是先操心你们教学实习在哪个旮旯进行吧，告诉你，山城附近好一点儿的中学的实习资格都被我们汉教包圆了，没你们对外汉语的份哦。”
“呸！咸吃萝卜淡操心，我们去哪儿实习关你屁事！”蒙海鸥回怼。
汉教男继续嘲讽：“呵呵，死鸭子嘴硬，不过看在我们都是一个院的份上，你俩如果求我，说不定我会大发善心，给你们介绍一两个岗位呢。”
三人正吵着，右边的王胖子扭头低声叫道：“嘘，警报，别吵了，辅导员来了。”
说话间辅导员王峥走上了讲台。
教室里一阵骚动，犹如龟裂的旱地迎来了甘霖，原本倒伏一片的人头瞬间立了起来，全都目光灼灼地看向王峥，整个教室一派生机盎然之景。
王峥见怪不怪地笑了笑，先是对秃顶男老师道歉，然后转身一脸严肃地宣布道：
“对外汉语专业的学生注意了，现在有6个去泰国y大学教汉语的实习名额，下月出发，为期半年，有意的请在今天下午4点前报名，过时不候，就这样。”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辅导员的话犹如惊蛰的春雷，惊起了一地的蛇虫鼠蚁。
整个vf课算是完了，哪怕秃顶老师不断提高音量，凌厉的山风终究变成了背景音，整个教室始终充斥着绵绵不绝的嗡嗡声，夹杂着躁动的春意。
对外汉语的学生自然兴奋莫名，其他专业的学生也交头接耳地聊个不停，有几个汉教的学生还特意扭过头扫视程轻舟和蒙海鸥等人，眼神中既有艳羡的敌视，又有浓浓的不甘。
蒙海鸥翘起二郎腿，一脸快意地笑道：
“呸，瞅什么瞅，好像这事儿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一样，没听到这实习机会只有对外汉语专业才有吗，让你们笑话我们是垃圾专业，这下只有羡慕嫉妒恨了吧，该！”
程轻舟看看前方假装淡定的汉教男，用脚踢踢前面的椅子腿，调侃道：“诶诶，汗脚男，听见没，老子们的实习岗位在泰国y大，怎么样，想去不？求我啊，我也可以给你介绍哟。”
“呸！”汉教男绷直了身体，头也不回地骂道：“滚一边玩儿去吧，才6个名额，轮得到你？再说去泰国实习有什么了不起，去当人妖吗？”
“呵，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程轻舟再没有心情搭理汉教男，在草稿本上写写画画，一条一条地分析利弊。
好处如下：
一是可以出国长长见识，达成真正的对外汉语教学实习。
二泰国是旅游胜地，实习半年，相当于免费旅游半年，混吃混喝混耍，nice！
三泰国美女众多，可以泡······唔，这条划掉，根本就不符我正人君子的人设。
坏处如下：
一是和燕子分开半年？
呃，这算坏处？程轻舟摇摇头，划线将之拉倒了好处里。
二是······
程轻舟咬了半天笔头，也没想到什么明显的坏处，随即一把撕掉草稿纸，揉成一团，拍桌喝道：“有利无弊，还他喵犹豫什么，干了。”
“你要报名？”蒙海鸥问，随即皱紧眉头，自言自语道，“要去半年呢，维儿怎么办，我们这异地恋本来就一月见一次面，这下更久了。”
程轻舟鄙视：“瞧你那点儿出息，天涯何处无芳草，大丈夫何患无妻，格局要打开！”
“切，少装。”蒙海鸥不以为然地反问，“这话你敢在你家燕子面前说吗？”
“当我是白痴吗！”程轻舟果断回答。
“嘿，你们报名不？”后排的强哥突然凑过来插话，这位兄台一直比较沉默内敛，佛系得很，现在看来也动了凡心。
程轻舟接过话头：“当然报啦，对外汉语就是要给外国人教汉语嘛，有这机会当然得去。
全国那么多开设对外汉语专业的大学，可不是每个大学都能提供这样的实习机会，这可是x大给咱们的大福利啊，要珍惜，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强哥点头，是这么个理，出国教学的机会实在难得，就算以后当不了老师，有这么一个实习的经历也够吹好几年了。
但他又担心道：“不过话说回来，全班六十多号人，竞争肯定激烈，报了还不一定能被选上呢。”
蒙海鸥还在犹豫：“让我想想，嗯，我还是得问问维儿先，轻舟，你真的不问问你家燕子吗？”
“嗨，懒得理你，不去拉倒，等我们从泰国回来你就流着口水听故事吧。下课了，走，哥几个报名去。”程轻舟吹着口哨和其他几人走了。
汉教男对着程轻舟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暗暗咒骂道：“呸，60个人争6个名额，看你就没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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