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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到了云州。还未进入主城，四人便被眼前的景象所惊愕。
抬眼便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甚至是易子而食的难民。
但凡地上所长之物，被刨的连根也不剩，只剩漫天黄沙，飞尘扑面。
官道两旁沿路的树丛，树皮也被剥离的一干二净，满眼的萧条凋敝，惨绝人寰。
已然分不清是因为饥荒，还是战乱，能确定的是百姓民不聊生，流离失所。
一路驭马过来，四人的心都紧紧地揪着。忘不了灾民易子而食的惨状，撇不去灾民伸着手涌向他们时空洞麻木的眼神。
一队又一队的难民跟着他们的马后，怎么甩也甩不掉。队伍越来越长，灾民越来越多。他们像灾民的救命稻草一般，灾民是无论如何也不忍放手的。
李承嗣叹息道：“八两，我们还有多少干粮和银子？”
“姐夫，我看银子对他们目前来说，未必有用。食物是燃眉之急，或许更紧要。”
“有理。八两，先将干粮全部分给他们吧。”
八两下马，将行李中的干粮，悉数派发给灾民。然而，僧多粥少，干粮只有那么多，灾民却成群结队。派发过程中，灾民争先恐后，甚至可以说是抢。
嘴中还念念有词：
“善人，大善人.......”
“还有我，我快饿死了......”
“谢谢公子......”
半晌便分得渣也不剩，连掉落在地的细碎残渣，也被抢夺殆尽，吞入腹中。
分得食物的灾民，一面狼吞虎咽，一面跪地致谢。
公主惆怅道：“云州怎么是这样，那些灾民怎么会这么惨？”
八两冷笑道：“还未到真正的北境，就已经如此。如今大昭国民不聊生，皇帝仍然每日酒池肉林，声色犬马。但凡体恤民情，也远不至于到这样的地步。”
公主辩驳道：“或许当今圣上身居内宫，并不知情。”
于灼纬讥讽道：“怎么可能不知情。皇位怎么来的？谋朝篡位，勾结异邦。将北境八州的国土拱手让人。”
八两补充道：“这还不算，北境送给呼也汗国八个州的子民，过得比这还惨。听说变成胡人的奴隶，比畜生还劣等的子民。”
公主有些不悦，嗔道：“不可能，我从未听说，你们从何得知的？”
转头对着李承嗣问道：“李承嗣，你说，他们说的是否属实？”
李承嗣默认不语。
于灼纬道：“谋朝篡位的逆臣贼子，举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爹也迫不得已，侍了二主，做了二朝臣子。”
公主未再言语，这个她是知情的。不过自她出生，她便是公主，所有的一切，对她来说是与生俱来的，背后的腥风血雨，久居深宫的她从未听过此类‘大逆不道’的风言风语。
这是第一次，一时间，她有些无法接受。
可是所见所闻，又不偏不倚的验证了他们二人的言辞。她的父皇，谋朝篡位，卖国求荣，无意或是任之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
待进了云州城，商业凋零，百废待兴。
云州城像一个被废弃的荒城，衰败得连翠竹镇也不如。
云州靠近北境，边关的腹地。两军交困，兵丁不足之时，兵源一直以来都是就近输送。城内不少青壮年早已投军入伍，剩下的老弱病残居多。
多年下来，云州城早已失去当年的生机，变得死气沉沉。战祸加上天灾，让云州城雪上加霜，物资匮乏，物价飙升，贵过都城。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酒楼，门可罗雀，并无几个推杯换盏的客官。仔细打量，看着像过路的商旅客商。
他们一出现，店小二异常热情的迎上来。
“哎哟，四位客官里边请！几匹马交给小的，小的替您牵到马厩去。”店小二两只手牵着三匹马，将缰绳绕成一圈，走在三匹马的前头。
一面对酒楼里头吆喝道：“进客四位！”
四人找位置坐下后，点了几样酒菜后，向店掌柜问及云州城的投军点在何处，以及掌柜是否了解投军的条件。
掌柜满脸疑问的看着眼前四位年轻人，三个锦衣华服，一个可能是书僮，他们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何要上前线送死。
这么多年来，征兵从未停过，烽火连天，不知道死了多少将士，多少家庭断子绝孙。
“四位公子，云州城投军有两个途径，一是去招兵告示那候着，有巡城的兵士会将你们收编；二是去城东的驿站，说明要投军的来意。都是几日内便会将你们送去北境前线。”
掌柜的顿了顿，禁不住叹息道：“几位公子，我看你们这打扮气质，想来也是富贵人家子弟，为何大好的福不享，何苦去北境送死。”
李承嗣目光坚定，字字铿锵：“男儿能以身许国，方为大丈夫。”
掌柜微微一笑，未再置词。初生牛犊不怕虎，无非是大厦将倾的炮灰而已。
不久，酒菜便被店内的伙计端了上来。食客少，自然上菜的速度极快。
李承嗣说道：“大家将就着吃点。这儿不比尹都城，能有得吃就不错了。”
公主撇嘴道：“那自然没得比，也没得挑。”
“姐夫，那我们今天是不是得喝个畅快！”
“何出此言？”
“姐夫，投军近在眼前，之后岂不是少有能喝得痛快的机会？”
于灼纬接着说道：“其二嘛，从了军，上战场便是迟早的事情。临行前，喝酒壮胆！”
公主附和道：“好像有点道理。”
“小饮怡情，可不能大醉误事。”
八两问道：“戎马近在咫尺，三位少爷，可做好上战场的准备了？”
于灼纬问道：“你呢？你准备好了吗？”
八两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望着李承嗣坚定道：“能和少爷一起上战场，舍我其谁！少爷，小的可以为你去死！”
公主啧啧道：“八两，你可还有兄弟姐妹，也介绍给我和于兄做书僮，绝不亏待。”
李承嗣拍了拍八两的肩膀，十分欣慰。
“八两，我们主仆这么多年，你即便不表衷心，我也知道你的忠诚。别说死，不吉利。战场上刀枪无眼，务必先护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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