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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医已经替李承嗣挑出断箭，清洗了伤口，上药包扎好。
李承嗣仍旧趴在军帐上，脸色苍白，一动不动。
刚包上的白纱，已然被血浸湿，红了一片。
军医一掀开帐帘，帐外的公主和八两便将他拦住。
“军医，怎么样？他会不会危及生命？”
“伤得重不重？他醒了吗？”
公主和八两你一言我一语地围在军医身边喋喋不休。
军医扬起双手，平于胸间，摆动了几下。
示意他们不要这么着急，稍安勿躁。
“二位校尉，且听老夫一言。”
“好好好！你说！”
“你快说啊！”
“依老夫看，李郎将伤的很重，军中条件有限，留在军中，拖久了不好.......”
“那怎么办？军医，你一定要救他啊！”
“军医，我求你！”八两跪在地上乞求道：“军医，你务必救我们少爷啊！他不能死！他还有重任在身！”
“唉，李郎将，年纪轻轻.......”军医面露难色，长吁一口气，“不是老夫不救，是束手无策。如果有条件，带李郎将回尹都城，多一分希望.......”
“回尹都城？”
“是，那儿是国都，民间就有最好的杏林妙手，皇宫里头还有御医。就连金疮药都能找到最顶尖的，比我们营中的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公主眼中燃起一丝希望，“有道理！那我们即刻动身！”
军医阻止道：“不可，现在不是时候。”
“你不是说不能拖？”
“老夫是说不能拖，但是刚刚才将断箭从李郎将体内取出，血肉模糊，伤口短时间难愈合。至少........等上半日，更为合宜。”
“此去尹都城，迢迢千里，现在动身，李郎将的身子........经不起颠簸。”
“好，都听你的！”
“军医，在照料上，那我们还需要注意些什么？”
“若李郎将醒来，喂食清淡为主。”
“好，谢谢军医！”
送走军医，八两和公主直奔帐中，依偎在李承嗣的军榻旁。
公主看到他背后缠绕的纱布上满是血渍，触目惊心，心疼的眼泪直流。
“少爷！少爷！”八两见李承嗣一动不动，面无血色的样子也不禁哽咽。
“八两，你别喊他，让他休息会。”
“等会儿，老爷会来。”
公主闻言一惊，老爷？指的是李承嗣的父亲李仲？
“李将军？”
“是。我到了西大营，唤来军医，便将少爷中箭一事飞鸽传书给了老爷。我担心不测........老爷理当知道情况。我辜负了老爷所托，辜负了......”
话音未落地，八两内疚的跪地，涕泗横流。
“少爷，都怪我，护主不力。为什么射中的不是我！让八两替你受一箭，多好！您可千万不能有个好歹，不然我万死难辞其罪！”
公主知道八两对李承嗣忠心耿耿，她在一旁抽泣安慰道：“八两，战场上凶险万分，你岂能时时都守在他的身边？怪不得你，你不要再自责。”
公主话虽这么说，可是连她自己，都自责的要命。
知道李承嗣中箭，她在心中不止一次对自己说，早知道他此行凶险，当时哪怕杀了那几个暗卫，也要随他而去，在他的左右。
她甚至暗自发誓，如果李承嗣因此丧了命，她定要让那些拦着她的暗卫，也别想活。
该当以命赔命，随李承嗣一起上路。
于灼纬带兵回营后，也是第一时间直奔李承嗣军帐。
站在帐门口，听到里边哭声不止，他以为李承嗣已经撒手人寰。
他潸然泪下，想起小时候和李承嗣一起玩闹，想起在尹都城并肩作战，想起在西大营的这段日子里的同生共死........
“姐夫！”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李承嗣的面前。
突然，便扑在军榻上，痛苦道：“姐夫，你怎么就走了！说好要一起上阵杀敌，要一起荣归尹都城，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们，就这么走了！”
“姐夫！呜呜呜！我姐还没过门，就先守了寡么？二姐，我对不住你，我答应过你要好好照顾姐夫！我没做到！姐夫！天公无眼，让你英年早逝！”
公主闻言痛斥道：“于灼纬，你该掌嘴！你在胡说些什么！”
八两也十分恼火，怒道：“我家少爷还没死！你别乱咒他！”
这是八两第一次对于灼纬说重话。
“啊？！”
虽被公主和八两呵斥，于灼纬并不生气。
“谁让你们一个个哭丧着脸，我误以为姐夫.......”他擦干眼泪，弃悲转笑道：“真的吗？姐夫没死？太好了！苍天有眼啊！知道不收好人！”
故意轻轻掌了自己一嘴，“哎哟我这破嘴，呸呸呸，大吉大利！”
公主有气无力地说道：“可是.......情况也不容乐观。”
“怎么了？”于灼纬走到八两的身边问道。
八两站起身，无精打采地回道，“军医说，那一箭射的既斜又深，极有可能恶化。且军中条件不足以让少爷养病疗伤。让我们带少爷回尹都城找大夫........”
于灼纬走向桌案前，心内沉吟片刻。
“我们且往好的地方想。军医所言非虚，在军中，怎么可能比得上尹都城。不管是气候还是治疗的条件。等回了将军府，托皇后娘娘替姐夫找个御医，也不是不可。”
突然，桌案上铜盆内一只带血的箭头吸引了于灼纬的注意。
他从盆中捏起箭头，“这就是射伤姐夫的箭头？”
公主看都未看，说道，“明知故问。”
于灼纬从桌案旁，拿过一块干净的纱布，擦拭片刻，大惊失色。
“这一箭是自己人射的！”
“什么？！”公主闻言惊地站起身子，疾步走到于灼纬的身旁。
八两也走了过来，看向于灼纬手中的箭头。
“你们看！”于灼纬将箭头擦干净，擎着箭头在他们眼前展示。
公主和八两同时睁大了眼睛，果然！
大昭国铁矿多，铸造兵器多用铁。
而呼也汗国，铁资源贫乏，可是有铜矿。他们铸造兵器经常以铜和铁混合.........
若是以前，他们可能完全不会察觉出两国的兵器铸造有异。
自从前几次以少敌多，尤其是保护樊州粮仓那次，他们缴获敌军战利品，并用收缴而来的箭羽用于匈奴。
大量的匈奴箭羽从他们手中而过，他们自然一眼就能认得出匈奴的箭与大昭国的区别。
“到底是谁？！”
“我还以为是木其尔.......”
“我看，有个人很可疑！”
三人异口同声，“胡旭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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