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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接水一边接电话。
“请问是施先生吗？我们是国土资源局的，接到群众举报，说你名下有块地皮是非法所得，并且还在上面建了工厂，你现在有时间的话，麻烦来这边一趟吧！”
“国土资源局？”
施北爵拿下手机看了一眼电话号码，说道：“我最近没有买卖地皮啊！”
要不是号码显示官方，他真的有理由怀疑这是一通诈骗电话。
“哦，可我们这里显示您名下是有一所工厂违建的。”那边说道。
“到底是工厂不对还是地皮不对？”
官方被盗号了吧？
“是地皮不对，连带工厂也不对。”
对方可能是个刚上任的小姑娘，三句两句把自己也弄糊涂了。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施北爵挂掉电话，喝了口水，给姜壹零发条信息报备一下，抓起车钥匙出去了。
国土资源局里，他一进门就看见趴在前台上的封泽。
霜打的茄子似的，完全没有精气神儿。
“怎么，封大佬不是说自己能解决吗？把我叫来干嘛？”他揶揄道。
封泽一听见他的声音，仿佛看见了救星。
“阿北，他们欺负人！”
他委屈巴巴地看着施北爵，眉毛歪成八字，嘴巴也咧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受尽了屈辱。
“我说那块地是我的是我的，他们偏不信，非说要找你，也不知道哪个王八羔子举报的，让我逮着非灌他两瓶威士忌不可！”
这时前台的小妹抬起头来，严肃警告道：“先生，请你注意说话的分寸，这里是国土资源部，理论上跟警局没什么区别。”
封泽一下子更委屈了，“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脏话了？资源部就资源部，跟警察局扯什么关系？赶紧查，查完我得回去，一天天的忙着呢，哪有那么些时间陪你在这玩儿！”
“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辞！什么叫玩儿？我不是正在帮你查呢吗？”
“你查就是了吼什么呀……”
眼见着要吵起来，施北爵连忙从中间掐断。
“好了，天儿这么热别再吵上火，对身体不好，赶紧查吧！”
“我可没有跟他吵，是他先出言不逊的。”妹子鼓着嘴，手上一直在不停敲键盘，话里可不饶人。
这回没等封泽开口，施北爵先说了。
“给你台阶就赶紧下，别再多说。”
“给我打电话的那人是你吧？话都说不利索，总说我名下有块地皮不合规矩，结果我来了又没查清这块地皮到底是谁的，都挺忙的，拿我们哥儿俩开涮呢？”
“土地资源部什么时候做事这么不严谨了？光接到举报就开始上纲上线，一点线索不带查的？一个电话，人说让你整来就整来了，我哥们在这晾一中午了，到底怎么回事给个痛快话！实在不行就把领导找来，好吗？”
这顿唐僧式紧箍咒一出，念得妹子直愣愣的，什么都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说不过他说不过他。
先前怼封泽的气势荡然无存！
她下意识就拿起电话，拨通了领导的内线。
对方一听是施黛的人，一开始还慢悠悠的，直到施北爵的声音在办公室外响起，他才急忙出来迎接。
施北爵往沙发上一坐，翘起二郎腿，正视他，不咸不淡地问道：“收了巴朗多少钱？这么死心塌地地为他卖力？我说一年以后会把绿泊撂倒，你信不信？”
“该怎么摆正自己的位置不清楚吗？谁是这个行业的风向标不了解吗？”
施家老大，也就是施北爵的爸爸，是搞香水的。
老二是搞房地产的。
老三专门为老二的房子倒腾地皮。
生意合作伙伴遍布宗山，樊城，水溪等等。
作为资源部的领导，他能不清楚吗？
可是他收了巴朗的钱！
领导眯着眼，耸着肩，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说道：“我知道我知道，附近这几个城市，谁不知道施家的实力？”
他捻捻手指，装作很为难道：“可绿泊给的酬劳真的很多，他们老总说事情办好了还会追加，施总你也知道，这个工作根本就不赚什么钱，全靠这点救济，我上有老下有小，夹在你们这些巨头中间，真的很难办呐！”
噼里啪啦一堆废话，潜台词就是要钱。
只要施黛出的更多，我就可以见风使舵！
“少在我们面前卖惨！”
封泽一拳捶在办公桌上，指着他的鼻尖，咬牙说道：“这两年在领导的位子上也坐得够久了吧？捞的油水也够吃后半辈子了吧？要不要我帮帮你，提前步入退休生活啊？”
“哎哟可别呀！可千万别！这样我全家老小都得饿死！”
领导登时就怂了，哭爷爷喊奶奶的，让他手下留情。
“地皮是合法的，工厂也是合法的，我就是受绿泊老总指示，给施黛抹点黑，没打算动真格的，两位大爷饶了我吧，我还有一家老小要养呐！求求了！”
他收巴朗钱的时候，可没想过自己还有向施北爵求饶的那一天。
“那以后他再找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知道知道，不帮他就是了，不帮他就是了。”领导不断擦着眼角，也不晓得那几滴眼泪是真是假。
施北爵微微倾身，吐出一口戾气。
“那给施黛带来的负面影响，怎么算？”
“这……”领导不知所措地看看封泽，又看看他，但没在他俩脸上找出任何信息。
兄弟俩太会伪装，他就是想弥补也不知道从何下手。
“我听施总的，施总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他只能出此下策了。
为绿泊办件事儿，赔了个底儿掉。
这回可真长记性了！
施北爵起身，拢拢西装外套，微笑着说道：“我回去想想，过几天给领导回话。”
封泽最后瞪了他一眼，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办公室。
领导抹抹额头上的汗，看着他俩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外，长舒一口气。
他心里也没多想，以为这样就算了，顶多就是赔点钱。
结果五点不到，就收到了分局长的辞退信。
同样被辞退的，还有前台那个妹子。
鉴于他俩都是公务员，合同还未到期，分局长一人发了一份体恤金。
本来犯错误的人不配拥有体恤金，但分局长人好，还是发了。
抱着箱子，回头望着干了大半辈子的单位，领导肠子都悔青。
这一天，大起大落，皆因他伸手接了绿泊的钱。
到头来，芝麻西瓜都没捡成，还丢了自己的铁饭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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