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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贺兰云天这厮平日里最是奢靡不过了，出行的马车不是镶金砌玉的就是由四匹雪白雪白的骏马拉着，轮京城的纨绔子弟骚包的程度，如果贺兰云天认了第二，大概也没人敢认第一了。他今日这般低调出行还真是着实有点反常。
赵明轩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马车消失的方向，随后还是一阵的哑然失笑。
贺兰云天要做什么事情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横竖那不过就是一个整日沉迷温柔乡，遛狗斗鸡之徒罢了，若是没祖上那点产业和面子，怕是烂死在哪里都没人关心。他为何要没来由的去管贺兰云天做什么？
马车在微雪之中疾驰离京，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便拐上了一处小山坡，在山坡的一处不显眼的破亭子处停了下来，这亭子因为人迹罕至所以年久失修已经，顶棚已经破损了一半，还有半片在风雪中显得特别萧瑟。
贺兰云天下了车，先是伸了一个懒腰，随后就是一缩脖子，“冷！真冷！”说完，他忙不迭的去车上拽了一件狐皮的披风裹在身上又将暖炉抱起来这才舒了一口气。
“这是约的什么鬼地方！”他抱怨着，“风也太大了！不过这鬼地方倒是不会有人来。谁没事找事在这种天气里跑这里吹大风啊！”随后他看了一眼依然坐在马车车辕后的凤无疾，“这里风这么厉害，你就不能多穿点？腿本来就不好！”眼见他只穿了一袭单薄的黑衣，贺兰云天漂亮的脸蛋就是一皱，开始数落道，“我怕了你了！明明自己身体不好，非要逞能！我自己来不就得了，你就是不听我的，非要跟来！”
说完他又将刚刚穿上的狐皮披风脱了下来，裹在了凤无疾的身上，“穿着，你现在可不比以前了！”
凤无疾的神色略一黯，他并没拒绝贺兰云天递过来的披风，只是垂眸看了一下自己垂落在车边上的双腿，这看似无恙的一双腿，的确自大腿以下已经是没了知觉了。
他自回到京城之后，也不知道看了多少大夫，得到的永远是摇头的表情。
刚开始的时候他会气愤，会懊恼，但是现在已经淡了……
“好在你那疯病是装的。”贺兰云天抱着暖炉一边跳着脚取暖，一边嘟囔道，“你在边塞都经历了什么啊？”
“疯病，并不是装的！”凤无疾淡淡的回了一句。
“啥？”贺兰云天一怔，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面满是震惊，“你上次在宫里砍人不是装的吗？你不是发现有人给你下毒所以才装疯砍翻了一群人，顺便将给你下毒的那个侍卫给杀了？”
“我现在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凤无疾抬眸看向了贺兰云天，低声说道，“之前疯过！”
“之前疯过”，这四个字不知道怎么忽然就戳痛了贺兰云天，他的眼眶瞬时就红了，他掩盖似的赶紧抬起了头看向了飘雪的天空，让雪花打湿了自己的眼角，这才拉起袖子来抹了抹自己的眼睛，“你看看！除了我还能照顾你，你连你自己都照顾不好你自己！”
“至少我活着回来了！”凤无疾惨然的一笑，“可是大哥却永远的留在了那边，连个尸体都没找到！”
他说完，两个人均沉默了下来，贺兰云天忽然抬脚用自己精致的鹿皮靴子一踢地上的积雪，怒吼了起来，“真是讨厌死了！景业不会与贼寇串通！那封信是假的！假的！陛下连自己的嫡长子都不信，还能信谁！他都已经是太子了！为什么要和贼寇串通？用脚丫子都能想明白啊！督察院比对的什么狗屁字迹！我统统都不信！”
“我也不信。”凤无疾的眸光渐渐的发冷，“可是大哥一家毫无理由的连夜离开太子府，再加上那一封被督察院鉴定是大哥亲笔的信，这些都让父皇觉得是真的！”他的眼底略过了一丝血红。“而我……的确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夹击之中……八万人马几乎都葬送在那个山谷里面。”这一切又让他不得不心生疑虑。
他还记得那场让他的双腿失去知觉的战役，那天亦如今日一般下着微雪。
只是边塞的雪要比京城的雪冷上十倍，天一样的暗沉，白色的是雪，红色的是血，飞溅在他的脸上，冰冷，灼热！
那日的伏击计划是先太子定下来的，由他来执行，这个计划只有四个人知道，先太子，自己，还有梁海与薛大友。如果这次计划成功，他们会成功切断敌寇的补给，将敌寇的主力分割成两段，但是如果消息泄露，他们会陷入被敌寇反包围的泥潭之中。所以在战前，这个计划制定的是慎之又慎，只有四个人知道，就是怕事先走漏消息被敌人抢了先机！
然而……
梁海和薛大友死在了那场战役之中，自己重伤，差点没命，而先太子却离奇的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听了凤无疾的话，贺兰云天的脸色变得有点白，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布满了不解与气愤，他的唇动了动，终是没有再说出什么话来。
在事实面前，一切的语言都显得那么苍白，即便他再怎么不信先太子会通敌，但是眼前好友的样子以及死在黑风谷的那八万将士都是不可逆转的……即便自己的好友也不信从小疼爱他们，护着他们的大哥会通敌，可先太子为什么会忽然失踪，到底是死了还是去了别的地方？先太子妃和他们的孩子都去了哪里？
他们就好像忽然人间蒸发了一样。
两个人沉默了良久才被风雪中夹杂着的马蹄声惊醒。
一道黑色的身影由远及近，逐渐放大在他们的眼前。
马匹在靠近他们的时候停住了，马背上下来了一个男子，背上背着一个长条状的物品。
“是你要买东西？”他用黑巾蒙着脸，眼睛却是很亮，看着衣着华丽的贺兰云天。“手信呢？”
“这里。”贺兰云天拿出了一块铁牌交给了那黑衣人。
黑衣人接了过去，检查了一下，随后将背后的包裹递给了贺兰云天，“你要的东西。”
贺兰云天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木头盒子，将盒子打开，赫然是一把名贵的宝剑，这把剑不仅仅是剑鞘装饰的华丽这么简单，等贺兰云天拔出剑，剑身的光映亮了他的眼眸。这是他和凤无疾都熟悉的宝剑，它曾经的主人是先太子凤景业！
“货已经送到了！我任务完成！”黑依然捡贺兰云天收了剑，马上翻身上马。
“等等！剑是哪里来的！”坐在车辕上的凤无疾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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